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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木传_高昌【完结】(72)

  他底口号:“师罗曼罗兰!”

  他底招牌:“老共产党员!”

  假如你问他做什么工作?

  “一般的,每天都做一点。”

  第三十三章(3)

  的确,他好像并没有说错,他底职务据说是文艺教学。

  陈年老账都已经无可查考,五年来他整整上过十课——两课:六小时——一年,平均:一分钟——一天。

  除去睡觉、吃饭、蹲马桶、听唱片,他似乎还有足够的业余时间。

  无论谁由于怀才不遇而怨天尤人,无论谁由于野心未逞而愤愤不平。

  无论谁由于受处分而思想难通,只要他闻到风,立刻就大起共鸣:

  “你是天才,你底心怀像海——不,比海还深,比海还打!

  你将占有这一整个时代,永恒将为你含笑,历史将为你开花。”

  “你聪明,你底智慧像书,——比书还成熟,比书还丰富;你底光辉永远不能磨灭,雪包不住火,泥土买不掉珍珠。”

  最讨他厌烦的就是领导:

  “那是一位首长”就等于说“那家伙糟糕!”

  没有哪位负责同志放在他底眼里,至于什么支书什么组长就更甭提了!

  不得已他才出席小组会,有时也参加一下支部大会;寸金难买寸光阴,正好静坐养神。

  低着头伸腿合着眼假睡。

  他说着话活像卜郎鼓,止不住底摇呀摇他底头:

  “鸡毛蒜皮!同志们呀,切不要遍地捡芝麻,大篓倒香油!”

  “这个时候的大任务是我!”

  整风会上她点着自己鼻尖说:

  “我要不说话,时代就显得冷落,我要不点头,问题就不得解决!”

  蛮横地向着党组书记:

  “我提议开出你底党籍!”

  指着中宣部底负责同志:

  “社会主义这一关,非我批准你过不去!”

  “反右”后期,李又然被戴了一顶右派帽子,到京郊怀来县花园公社一个社办小厂里劳动改造去了。有人偶然见到了他,蓬头垢面,像个囚犯或乞丐,独自住一间屋子,床上、地下,被褥、衣物,纷然杂陈,一片狼藉。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床底下的地面上并排放着两只一般大小的大笨碗,比宴席上用的大海碗还大,两只碗的形状、颜色也全都一样。听厂里人说,那两只碗的用途是截然不同的,一只用于吃饭,另一只用于夜间撒尿。两只碗紧挨在一起,除了他自己,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分得清它们的用途了。

  “文革”结束之后的1978年,文联、作协筹备和复查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就纠正错案找李又然征求意见。那时,李又然住在复兴门外木樨地附近一座低矮的小平房里,墙上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不到一人高的门,出来进去都要低头弯腰。屋里非常狭窄,一左一右靠墙放着两张用条凳和木板支起来的床,他和他的女儿各睡一张床。李又然虚弱得多了,乱蓬蓬的头发,黄瘦的脸,迟滞的目光……当那位工作人员把嘴挨近他的耳朵,大声请求他谈谈意见,他微微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没……有。”脸上神情依旧,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被改造成了这个样子!

  第三十四章(1)

  第三十四章座谈会上为了“清算丁玲在文讲所所散发的毒素”,在作协党组扩大会之后,公木在中国作协党组的直接领导下,在文讲所组织召开了8次部分毕业生的座谈会。说是“在接受了党组扩大会的启发和教育以后,也就是上了大课以后,所进行的复习或课堂讨论。是为了巩固与加深大课的成果。”作协党组领导邵荃麟、刘白羽来参加座谈,丁玲也坐在“冷板凳”上当面接受批判。

  参加会议的有曾经在所里工作过的田间、康濯、马烽等,以及文研所第一期、第二期在京学员、青年作者,八九十人坐满了一屋子。会议连续开了好几天,分别由周立波、黄其云、田间、公木、沙鸥等人主持。《文艺报》以《深刻的一课——青年文学工作者座谈会报导》为题,在10月13日一版头条位置报道了这次座谈会的情况。

  会上揭发批判丁玲散布的毒素有:

  1把中央文学研究所当作个人的地盘。如作协理事会上表扬了刘真的小说,丁玲就不高兴,因为她把刘真看成是她的人,只有由她来评论才行。羽扬、李涌和谷峪,同是所内指定由丁玲辅导的学员,她对谷峪特别热情,积极给他看稿,而对羽扬和李涌则冷淡,稿子长久压着不看,连题目都忘了。

  2提倡“一本书主义”,鼓励骄傲。要学员在两年中每人写出一本书,或十万字上下的长篇、中篇,或短篇集、诗歌集、论文集。对李纳说:“你怎么总是写短篇,不能写一个中篇吗?”并鼓励她多写,要有像白朗那样一本书(《为了幸福的明天》)就可以了。对学员说:“光说我们正确还不行,还要拿出作品来看看才行啊!”公开号召大家写大作品。对李涌说:“你只要写出一本好书,别人就打不倒你。”对学员公开宣传“青年人骄傲一点不算什么,骄傲不值得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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