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火花,就如那秋冷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
“好,我和你赌了!”
帐中陷入了静,日头斜落,光线再照入帐中,让大帐又恢复到以往流彩飞金的景象。
杨坚眼中似乎也有光芒闪动,可他只是轻淡道:“既然如此,师兄请便。”他像要走出大帐,可到了那设计精巧的箱子旁,伸手一推,箱子静悄悄地滑到了孙思邈的身边。
杨坚似想说什么,但只是笑笑,转身要走……
独孤伽罗也想对孙思邈说什么,不过终究只是跟在杨坚的身边。她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最好烂在心里。
孙思邈却开口道:“我还想问一件事情。”
“师兄请说。”杨坚也不转身。
孙思邈道:“韦孝宽本镇守山西要冲,突然南下到了江陵,只怕不止是帮你铲除宇文护那么简单吧?”
杨坚反问道:“师兄怀疑什么?怀疑我等还要屠城,或者说还是要去杀冼夫人,进而攻打陈国?”
这本是他献给宇文护的计策,宇文护虽死,但这计划却未见得会死。
宇文邕当了十多年的傀儡天子,终握周国大权,正急于立威,有一番作为不足为奇。
铲除宇文护一事,看起来杨坚就可做到,韦孝宽突然南下,谁能保证没有对陈用兵之意?
孙思邈望着那沉凝的背影,嘴角终有分笑意:“我明白了。”
杨坚微微一笑:“我就知道师兄会明白。”他携独孤伽罗出了大帐,再不回头。
帐中很快就只剩下孙思邈和那个神秘的寇祭司,还有一个精巧的箱子。
孙思邈看了眼寇祭司,微笑道:“不知阁下留在这里,要做什么?”他蓦地发现,这个寇祭司到了这里,为他的因素更多一些。
杨坚是不是早知道这点,因此一直对寇祭司并不理会?
“你要去见斛律明月?”寇祭司问道,见孙思邈点头,寇祭司道,“我和你去。”
“你?”孙思邈有些诧异,就见寇祭司突然一伸手,手上多块亮晶晶的东西,但转瞬之间,那东西又隐回寇祭司的袖口,再也不见。
孙思邈神色蓦地恍然,点头道:“好。”
顿了片刻,看向那精巧的箱子,孙思邈神色复杂,伸手在箱子上摸了下,那看起来散开的箱子突然合拢。
他显然也精通这种机关。
当年他能入天师秘境,破机关无数,当然知道此中奥秘所在。
等他再拍下箱子的时候,箱子再次散开,寇祭司眼中露出分惊讶,只因为斛律琴心突然出现在箱中。
伊人重现,红颜憔悴。
斛律琴心是清醒的,可是她只看了孙思邈一眼,就跳下箱子,要向帐外走去……
她突然消失,蓦地出现,看起来极为神秘,但说穿了不过是箱子底部暗装一层可藏身的夹板。
只是那夹板设计得极为巧妙,让外人一眼看去,很难发现。
对杨坚来说,斛律琴心在这场惊变中无足轻重,生死无关紧要,可他为何这般费心地藏起斛律琴心?
斛律琴心是清醒的,就算被杨坚藏入夹板后也一直很清醒,她肯定知晓了帐内发生的所有一切,她本是极为关心孙思邈的生死,但为何再见孙思邈的时候,这般冷漠?
孙思邈脸上迷雾又起,见斛律琴心走到帐边时,突然道:“你……要去哪里?”
斛律琴心止步,她背对着孙思邈,并未回头。
她只怕一回头,泪水就会忍不住地流淌,她知道她这一走,可能就意味着和孙思邈永不相见。
有些人注定要擦肩,有些人注定要分别。
相见难,别亦难,但她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
她只是强自平静道:“你早知道我是斛律明月派来的?”她在幽暗的箱子里许久,头脑却是异常地清晰。
“我见过綦毋怀文。”孙思邈轻声道。
他回答得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可斛律琴心明白他的用意。
綦毋怀文知道六筒暴雨梨花的下落,孙思邈也就知道,斛律琴心救孙思邈时曾用了暴雨梨花,就和斛律明月多少有些关系。
这件事早在入破釜塘前,孙思邈就已知晓。
孙思邈并不笨,相反,他聪明得远超旁人的想象。
他因为聪明,才不说——真正的聪明人,看起来总是糊涂一些的。
“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了,你早知道我的底细,是不是?你早知道我要害你,是不是?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过是要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斛律琴心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可一双手却抖得如风中残叶。
残叶落,天欲雪。
孙思邈脸色怅然,柔声道:“我只记得你没有害过我,你甚至曾出手救过我。”
刹那间,斛律琴心泪水盈眶,可她并没有回头:“你错了,我一直在害你,我救你,不过是想知道更多的秘密,我说过的话,从未有过一句是真的。你若信了,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包括破釜塘上说过的那些?”孙思邈轻声问道。
斛律琴心的心口就如被一箭射中,娇躯晃了晃,却仍旧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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