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冼夫人定是无法接受这种情况,这才向高澄摊牌,因此导致和高澄分裂?
可兰京呢?兰京究竟是否爱高澄?
或许失去的东西总让人值得珍惜,冼夫人离去后,高澄异常想念冼夫人,这才导致兰京的不满?
爱有时候会变得异常甜蜜,但有时候,也会变得可怕非常!
兰京就因为在这点上不满,最后带北天师道高手杀了高澄,而最终激起齐国灭道的惨案?
她说兰陵王爱上孙思邈时,半认真半激愤,本来更宁愿相信兰陵王是如她一样,想要挣脱枷锁,却嫉妒她能跳脱。
可现在,她也难知兰陵王的真正用意。
斛律琴心越想越心惊,只等孙思邈解释……
孙思邈却只是简单道:“在一些人眼中,这或许并没什么,可冼夫人却无法忍受这个事实,因此离开了令尊。但冼夫人显然放不下你,想将你带到岭南。”
顿了片刻,孙思邈涩然道:“可令尊不许,令尊只想用你来留住冼夫人,或许他一直也在爱着冼夫人。”
爱难言,爱艰难,有时候很多人做的事情,已难说是否为爱。
兰陵王嘴角抽搐,似笑非笑,想哭却又未哭。
“后来冼夫人推迟任族长一事,给令尊时间考虑,可不想令尊遇刺身亡,刺客和兰京有关。”孙思邈说到这里,神色感慨,“当年谁是谁非的问题,其实多说无益,但我到这里,一定要说几点。第一……冼夫人还是对令尊颇为深爱,当年在令尊遇害后,立即过江查询令尊被刺一事的真相。”
说及这里,心中微动,孙思邈突然想到,当初冼夫人在找我之前,已将一切恩怨用书信说得明白,也说怀疑宇文护刺杀的高澄,可以冼夫人的明睿,她真没考虑到是文宣帝下的手?
轻轻叹息,又想,或许冼夫人早想到这层,可兰陵王一直在齐国,她为了儿子,不能说出这一层罢了。到今日,对冼夫人来说,文宣帝已死,执着恩怨已无必要,她只是想让儿子离开这浑水。
“冼夫人在关中遇到我,而且救了我,十三年后,我因此做了她的信使。”
孙思邈望着兰陵王道:“当年令尊身死,冼夫人就想带你回转岭南,可斛律将军不许。”
兰陵王一挑眉头,有分肃杀。
“我义父不许?”斛律琴心不解,“为什么?”
“据冼夫人所言,文襄帝还是气恼冼夫人的离去,因此交代斛律将军,冼夫人若想再见儿子,必须留在齐国。”
斛律琴心蹙眉道:“这未免有些太不通情理。”
孙思邈眼中似藏着什么,却只是轻轻点点头:“将军恐怕也觉得不近人情,因此对冼夫人说,文襄帝有令,兰陵王必须留在齐国,往昔的一切恩怨,等兰陵王成人后,自行决断。”
轻轻舒口气,孙思邈望定兰陵王道:“如今到了兰陵王你自行判断的时候了。”
斛律琴心略有紧张,心绪百转,一时间也无法知道兰陵王如何决断。
兰陵王沉默良久,嘴角突然有了分哂笑:“我一直设想千百种缘由,可却从未想到是这种结果。”
缓缓站起来,面对那屏风,望着那上画的险峰大河。
险峰虽险,终可攀越,大河虽宽,亦可渡过,可人渡不过的往往是心中那隐痛情结。
“先生方才说过,高家有种病?”兰陵王背对孙思邈道。
孙思邈犹豫道:“这是冼夫人的猜测,我曾见过贵国天子,也曾和兰陵王相处,但未有定论。”
“原来喜欢一人,也是种病。”兰陵王自顾自地说。
斛律琴心一颤,不知兰陵王所言何意,望向了孙思邈。
孙思邈保持沉默。
“家母执意让先生带我去岭南,一方面是因为先生神通广大,一方面是否也考虑过,无论如今的齐国天子,亦或是我,那种连先生都无法明白的病,迟早会发作?”
兰陵王背负的双手绞在一起,指节都开始发白。
斛律琴心忍不住地心惊,这才想到问题的严重所在。
实际上,自文宣帝开始,高家的疯病就开始有了征兆,而高家诸子中,可说无一善终。
难道说这种厄运,真的会落在高纬和高长恭的身上?
可喜欢一个人,难道真的也是病?斛律琴心无法分辨。
孙思邈沉默许久,这才点头道:“是。”
兰陵王身躯微震,又道:“因此家母希望能和先生联手,看能否医治我的病?”
“可能。”孙思邈缓缓道。
“我若不去呢,先生就不会帮我医治?”兰陵王身躯僵硬。
孙思邈摇摇头:“只要有人让我医治,我定会出手。我学医多年,本为解救病人疾苦为第一要义。”
斛律琴心再望孙思邈时,眼中已现出自豪之意,她没信错孙思邈,她亦没看错孙思邈。
兰陵王衣袂无风自动……
孙思邈望着他扭曲的十指,缓缓又道:“可直到如今,我真的看不出你有任何毛病。”
斛律琴心一怔,兰陵王双手突紧,又缓缓地松开。
有风冷,可孙思邈眼中却有分温暖,无论谁听到他的话,都不会怀疑他的心意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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