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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一战前的世界_[英]查尔斯·埃默森【完结】(14)

  艾萨克斯和劳合·乔治逃过了一劫。艾萨克斯已经是英国首位犹太裔内阁大臣,后来他还担任过印度总督和外交大臣。劳合·乔治后来出任英国战时首相。矮胖的丘吉尔曾经为自由党同僚辩护,结果却叛投了保守党,在后来的竞选中胜出,担任首相一职。但马可尼丑闻给伦敦之心和帝国之心留下了一抹苦涩,暗示其腐败堕落。

  每天在金融城流动的财富并没有让伦敦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很多伦敦人受雇在金融城担任职员、律师和股票经纪人,然而在伦敦的其他地区,还有更多人在血汗工厂、码头和制造厂做苦工。这些工人的收入很低,日薪很难得到保证,在工作过程中往往冒着生命和伤残的危险。雇主们把这些劳动力看成是可以随意利用的一大批人力,而不是一群独立的雇员,这些工人有时就要任凭他们摆布,毫无办法。自从维多利亚时代以来,人民的居住条件得到了改善。预计未来还会有进一步的改善,1910年的《城镇规划法案》力争实现“健康的家庭、美观的住房、舒适的城镇、高贵的城市、宜人的郊区”。[39]然而内城的情况依然很糟糕。很多建筑物被烟熏黑,又被雨漂白。当罗摩奴阇斯瓦米乘坐巴士来到东汉姆(East Ham)时,他评论说这里还不如印度城市马德拉斯。他乘坐往任何方向行驶的巴士都会看到类似的贫民区——大概除了西行的。

  左翼的费边社(Fabian Society)女性团体的一员莫德·彭伯·里夫斯(Maud Pember Reeves)关注了南伦敦的兰贝思(Lambeth)路、汪兹沃思(Wandsworth)路和莱斯顿(Lansdowne)路之间的一块街区,对于该地居民的社会环境,她把调查结果写成了一本书——《用一英镑度过一星期》(Round About a Pound a Week)。[40]她描写道,兰贝思的很多妇女文化程度较低,她们的孩子死亡率较高,除了食物和房租,还要交丧葬保险费,她们只吃得起“管饱的、油腻的”食物,还有就业不足的问题(虽然完全失业者很少)。楼房里住着的人们彼此之间全都十分了解,一直吵吵嚷嚷也在所难免,然而这些居民却有着强烈的地方社区意识。

  据里夫斯计算,伦敦的富裕阶层仅仅拿出收入的一小部分,就可以在南肯辛顿住上豪宅,然而伦敦的贫民拿出1/3的收入,也只能住几间阴暗潮湿的屋子。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这种地方叫作家,邻里之间彼此都认识。中产阶级和贫民的生活和态度有天壤之别。到了夏天,当一位善良的费边社调查员谈论起温暖宜人的天气时,兰贝思的一名居民抱怨道:“小姐,这天气对您来说是很宜人,但什么吓人的虫子都出来了。”[41]

  在这100多年的时间里,里夫斯描绘的城市贫困一直阴魂不散。她对限制家系大小来解决问题的办法嗤之以鼻,呼吁更大程度的国家干预。这些人生活在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却看不到理应目睹的繁荣,她为他们表达了义愤。这些街坊的男男女女拖家带口移居到大英帝国的各个角落,却总会回首“他们的”城市中“他们的”街坊。

  伦敦的另一位记录者托马斯·霍姆斯(Thomas Holmes)放眼于更广阔的背景,而不只是局限在兰贝思的一小块地方。他的主题是伦敦底层社会中“关于人性的零零碎碎”:60岁的盲人在一盏难闻的灯所发出的光亮中做假花,年轻的寡妇在孩子们都睡着的时候做纸箱子。霍姆斯估计至少有5万名妇女处于类似的境地:“当她们有工作时,就要工作,没日没夜地工作,没什么工作可做时就只能挨饿。”[42]离议会大厦不远的泰晤士河堤岸(Thames Embankment)上有夜间施舍处。他写道,在这个世界里,“一个孩子的葬礼只是其他孩子的一场庆典”。

  霍姆斯提出了一些很残酷的解决办法:对“无可争议的弱智者”实行终身监禁,把流浪者送到拘留营去。霍姆斯主张,无计划的移民,作为英国传统的安全阀,并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反倒是“助长邪恶,因为势必会让我们国家完全无法履行公民责任的人越来越多”。想要背井离乡的都是有雄心壮志、积极主动的人,而不是废物。而对于三级刑事犯罪者实行强制移民也可能会起到作用。

  然而霍姆斯提出的办法大多需要国家作为福利的守护者参与进来,而不是冷酷无情地惩罚和拘留犯人。英国很多进步的社会运动,以及独立工党的40名国会议员,都支持建设这样一个积极的国家。这也是社会主义知识分子提出的梦想,1913年年初,他们都在如饥似渴地翻阅着致力于社会改革事业的《新政治家》(New Statesman)杂志创刊号。德国的政治制度或许饱受诟病,但在福利政策上,它被看作可供效仿的榜样。渐渐地,改革不再是左派的一句口号,而成了一种期望。

  1913年夏天,拉格泰姆席卷了伦敦。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抱怨说,他洗土耳其浴时的按摩都是拉格泰姆的节奏。还有人说他敢肯定他的打字员们现在连打字都是这种节奏。但这座城市仍然可以通过一场盛典中的繁文缛节,呈现出更庄重的面貌。国王乔治五世前脚刚访问了柏林,伦敦又做好了准备,迎接英国最古老的宿敌、如今已经是最亲密的友邦的领导人:法国总统雷蒙·普恩加莱。

  英法两国更多的是贬损而不是赞扬对方的成就,更习惯于彼此杀戮而不是拥抱。对于这两个国家来说,这次访问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转折点。数百年间,英国国王一直在争夺法国的王位。17世纪,两国的陆军在欧陆战场上交战,两国的舰船在公海上交战。18世纪,王朝之间的冲突演变成了帝国之间的敌对,英国和法国打了第一场世界性的战争,在美洲、亚洲和非洲兵戎相见,子弹横飞。法国为了报复,支持了美国的独立战争。到了法国大革命时,从巴黎传出了危险的异端邪说“自由、平等、博爱”(Liberté, Egalité, Fraternité)。拿破仑战争让这两个国家恶战了整整一代人的时间,加深了彼此之间的仇恨。对英国人来说,法语理所当然被认为是脏话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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