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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一战前的世界_[英]查尔斯·埃默森【完结】(18)

  最重要的是,法国依然拥有巴黎。虽说伦敦统治着地平面,但巴黎不也在高空中占据着绝对优势吗?至少巴黎更美。罗摩奴阇斯瓦米在返回巴哈拉姆普尔(Berhampore)的途中也曾在巴黎短暂停留,连他这样的大英帝国忠诚子民也不得不承认巴黎的美,不过他还担心这样想算不算背叛了伦敦。罗摩奴阇斯瓦米写道,“请原谅我这样想,不过我斗胆认为(比起英国首都),巴黎最好的区段更富有艺术之美,布局也更为整齐,”不过“除了关于艺术美的这些方面,我还是果断偏爱伦敦”。[12]

  但巴黎不仅如此。对于生活在那里的巴黎人——包括城郊的250万人——也对于每天纷至沓来捕捉城市气息的数千名游客来说,巴黎依然是那座光之城:人类的灯塔。人类生存的永恒真理表露无遗、生命的普遍原则得以确立之地,依然是巴黎。巴黎是一座充满了传说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砖石垒砌的城市,是居民、游客和梦想到此一游的人们集体想象的产物。只要还有人相信这些传说,巴黎的魅力就会一直留存。只要巴黎魅力不减,法国就依旧伟大。

  对于来到法国首都的游客来说,从地球上最高的人造建筑物埃菲尔铁塔顶端的观景台放眼望去,便能够将艳丽迷人的巴黎尽收眼底。

  埃菲尔铁塔下方西边是巴黎的游乐园布洛涅森林(Bois de Boulogne),曾经是国王和皇帝的狩猎场,如今每天下午都是人山人海,戴着硬草帽的男人和情妇一起散步。西北方向有星形广场(Place de l’Étoile),还有雄伟壮观的凯旋门(Arc de Triomphe),纪念过去的拿破仑时代法国的胜利。比伦敦的任何一条大街都要壮观的香榭丽舍(Champs-Elysées)大街,在1871年曾被德国军队踩在脚下。我们的视线顺着香榭丽舍大街来到协和广场,这一带有克里雍大饭店(Hôtel Crillon),还有法国汽车俱乐部(Automobile Club de France),在这里,巴黎上流社会对速度与危险顶礼膜拜。视线越过正前方镀金的巴黎歌剧院,可以看到屹立在蒙马特高地(Montmartre)最高处的天主教圣心堂(Sacré-Cœur)。这座建筑规模巨大的教堂,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民众捐款建造起来的,它使人清晰地回想起法国的天主教传统,也象征着对过去无信仰状态的忏悔,而如今圣心堂四周围绕着毫无宗教信仰可言的咖啡馆、夜总会和舞厅,迎合着各种预算和口味的人们。

  站在埃菲尔铁塔上,正下方就是巴黎第7区(arrondissement),此区内有法国议会、军事学院、外交部以及在这里工作的部长和官员,是法兰西帝国的中心。东边的塞纳河两岸是巴黎的老城区,巴黎圣母院(Nôtre Dame)就坐落在塞纳河中央的西岱岛(Île de la Cité)上。河的“左岸”(虽然从埃菲尔铁塔往下看是在右边)是索邦大学(Sorbonne)所在的拉丁区(Latin quarter),保存着法兰西民族和共和国英雄骨灰的先贤祠(Panthéon)就坐落于此。无比优雅的卢浮宫,这座世界上最壮观的美术馆,绵延在河的“右岸”(虽然从埃菲尔铁塔往下看是在左边)。1911年,卢浮宫的《蒙娜丽莎》被盗,尚未找回。更远处几乎要看不到的地方是玛莱(Marais)区,曾经是巴黎工人阶级的中心,如今是犹太移民的集中地。再往后,围绕着巴黎北面和东面边缘的一块弧形区域内,是巴黎的平民区(quartiers populaires),巴黎市井生活的一面,美丽城(Belleville)和梅尼蒙当(Ménilmontant),40年前巴黎公社就是在这里进行了最后的浴血奋战。

  1910年的《贝德克尔旅行指南》特别提到:“现代巴黎单调的整体外观为人诟病。”[13]事实上,19世纪60年代,巴黎的大部分都在奥斯曼男爵(Baron Haussmann)的密切监督下经过了重建,拓宽的林荫大道使得路障的建设变得更加困难,还方便了军队的行动。这次重建要求公寓楼的风格和高度必须统一,建设成一个更有整体美的城市,新兴资产阶级可以宣称这座城市属于他们,而不属于贫穷的手艺人、懒惰的流浪汉和富有的贵族。

  然而奥斯曼的工作并没有折损巴黎的魅力,而是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加壮观。《贝德克尔旅行指南》感慨道,巴黎的一些地区和意大利没什么两样,另外一些则是中世纪风格。站在埃菲尔铁塔上观察这座城市,便能够看出这种多样性:

  塞纳河上的一队队商船和驳船给人一种海港的错觉,特别是天黑之后。夜里的林荫大道灯火通明,表明这是一座游乐之城,永远都在过节。引人入胜的周边环境,再加上布洛涅、万塞讷(Vincennes)、默东(Meudon)和蒙莫朗西(Montmorency)的森林,为这座诱人的首都城市增添了另一抹丰富多变的魅力,没有谁能够不留遗憾地弃城而去。

  埃菲尔铁塔已经屹立了25年,成了法国现代性的雄伟象征,来到巴黎的游客以及世界各地的更多人都能够一眼认出它来。埃菲尔铁塔在20世纪初曾被计划拆除,但后来它被巧妙地改作无线电塔,由此激发了把铁塔作为现代象征的新一轮艺术鉴赏潮流。在法国画家罗伯特·德劳内和俄国画家马克·夏加尔的画作中,在出生在瑞士的诗人布莱兹·桑德拉尔(Blaise Cendrars)和出生在意大利的作家纪尧姆·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曾因涉嫌盗窃《蒙娜丽莎》而被短暂拘留)的颂词中,都有它的身影。从1913年7月起,埃菲尔铁塔成了全球的钟塔,“世界的钟表”,这架势自然也让每一个巴黎人感受到了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14]埃菲尔铁塔向世界各地发送强力的无线电信号,临近中午的时候一次,午夜时分一次。世界会记得巴黎依旧在,全世界的时钟都要根据这个信号来校准。罗伯特·德劳内一幅油画的落款是:“铁塔致全世界”(La tour à l’univers s’addre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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