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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一战前的世界_[英]查尔斯·埃默森【完结】(32)

  旧与新。1911年,飞机首次飞掠罗马梵蒂冈上空。

  事实上,意大利更加名正言顺的二把手——教皇庇护十世(Pius X)——沿袭了之前历任教皇的传统,拒绝承认意大利作为一个国家的完全合法性,不过比起以前,可能是更加流于形式。庇护十世之前的倒数第二任教皇庇护九世(Pius IX)在19世纪70年代自称为梵蒂冈的囚徒,无法踏出一步。虽然庇护九世和过去400年里的所有教皇一样是意大利人,但他并不为意大利建国而庆祝,反而认为意大利王国侵占了曾经的教皇领地。自那时起,教会和国家在罗马冲突不断,一方是顽固的反教权人士,另一方是倔强的罗马教廷,由教皇无误论的精神信仰支撑着,两方还都有一些狂热的支持者。1899年,在罗马的宗教裁判所原址立起了被其处以火刑的焦尔达诺·布鲁诺(Giordano Bruno)的雕像,这个蓄意挑衅的举动在鲜花广场(Campo dei Fiori)导致了一场罗马教廷感召下的骚乱。在1913年以前,罗马教会不允许意大利天主教徒在意大利的选举中投票,因为投票会被看作将合法性授予一个非法政权。直到1913年,通过所谓的《真蒂洛尼条约》(Gentiloni Pact),教皇才将这条禁令部分取缔,而目的也仅仅是为了防止社会主义候选人赢得选举。罗马人生活在一个统一的意大利王国的世俗环境中,而这个国家已经走过了数十年的岁月,并非像天主教会宣称的那样偏离正道,那么罗马人对这类法令到底有多在乎呢?这个问题尚无定论。几乎所有的罗马人都自认为是天主教徒,然而符合投票资格的人大多投了票。外国的天主教徒或许还能在梵蒂冈感受到半神圣的氛围——就连西奥多·德莱塞这样的美国冷淡教友也很珍惜接近教皇的机会——罗马的上流社会中也依然存在着一些所谓的“黑”沙龙,只接纳对教会有政治倾向的人。[14]但比起这些超级保守的狂热信徒,大多数罗马人在思想和精神上都没有这么严重的倾向。他们即便出于习惯定期去教堂做礼拜,欢庆一个个圣人的节日,可对于梵蒂冈的阴谋诡计却是冷嘲热讽,对它的神圣性充满怀疑。“他(罗马人)的座位离舞台太近了,对于场面调度(mise en scène)的工作方式再熟悉不过了。”巴戈特写道。[15]

  贾科莫·巴拉(Giacomo Balla)1913年的作品《抽象速度:车已驶过》[Abstract Speed (The Car has Passed )]。悠闲国度意大利同样也是未来主义之乡。马里内蒂有言道:“我们想要把意大利从腐败的教授、考古学家、导游和古董商人手中解救出来。”

  一些意大利人瞧不起罗马,说它过于老派,沉湎于历史中,腐败堕落,热衷于议会制而不是实际行动。一家民族主义报刊发文指出:“鱼从鱼头开始发臭,意大利从罗马开始腐朽。”[16]马里内蒂作于1912年的诗歌《教皇的飞机》(The Pope’s Aeroplane)具有非凡的未来主义想象,他想象着一架飞机飞越古老与超现代兼具的意大利。在这首诗中,他将罗马视为一座“巨大的鼹鼠丘”,散发着钩心斗角的政治味道,直冲天际。类似的叠句还有不少。虽然意大利政府定都罗马,但罗马的天命并未完成。对于民族主义者和他们的帮手,比如社会主义和民族主义两面讨好的贝尼托·墨索里尼来说,罗马只是经过了重建,却尚未复苏。

  然而到了1913年,大多数意大利人和一些游客都已看清了这一点:意大利再也不会充当欧洲历史的牺牲品——四分五裂、战乱不断、任人宰割。意大利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国了。那么它会不会变得更加强大呢?或许达不到英法的水平,但可以向奥匈帝国看齐,后者是意大利在亚得里亚海的竞争对手,也是欧洲(除瑞士以外)唯一一个拥有相当规模的土生土长的意大利少数民族的国家。《教皇的飞机》是一首速度与危险的赞歌,在这首诗中,飞机的俯冲和拉升让人头晕眼花,火车在下方的铁轨上蜿蜒蛇行。全诗在马里内蒂对意奥战争的想象中结束,但只是在表达某些更深沉的内容,也就是将意大利从过去中解放出来的一场战争:

  我自由又强大!……

  突然之间,我这个意大利人

  摆脱了基督教的压迫,

  也冲破了天主教的囚禁!……

  向维也纳前进!……前进![17]

  维也纳

  影与光

  意大利王国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国土在阿尔卑斯山丘中的阿迪杰河谷接壤,北面那座城市特伦托的意大利语名字是Trento,德语名字是Trient。16世纪,特伦托因罗马天主教会在这里召开了一场会议而名噪一时。自那以后,这座城市又回到了默默无闻的状态,只是间或随着王朝的更迭而易主,却总是会回到在风云变幻的欧洲政局中岿然不动的哈布斯堡王朝手中。如今的特伦托,是哈布斯堡王朝曾经广阔无垠、现已寥寥无几的意大利属地中的一块,是皇室的遗存,欧洲民族国家中的异类,而管辖它的是这些国家中最庞大、最具历史感的异类:奥匈帝国。

  1909年,特伦托当地的社会主义政党邀请贝尼托·墨索里尼过来一起工作,因此他在这里暂住了一阵子。在1913年,这座城市的重要性主要在于它是南欧和中欧之间一条主干道上的铁路枢纽。它的北边是穿越阿尔卑斯山的天然通道——布伦纳山口(Brenner Pass)。布伦纳山口的另一边就是奥地利的国土了,那里的人说德语,不过他们的口音和方言会把北德人吓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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