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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悲悯_[英]尼尔·弗格森【完结】(136)

  中尉A·G·梅在梅讷西战役后也讲述了一个类似的故事:他看到2名英国士兵带着一群战俘经过,但当他们回来时,那群德国士兵已经不见了:

  经过多次盘问才得知,他们俩将那些战俘杀害了。“好吧,”参谋长说,“你们会因此面临军事法庭的审判。”“无所谓,我们十分期待。”“那你们为什么杀了他们?”“在一次空袭中,他们杀了我妈妈。”当中一个人说。“我的心上人在他们炮轰斯卡布罗时身亡。”另一个人说。

  1915年6月16日,荣誉炮兵连士兵查尔斯·蒂姆斯描述了在伊普斯附近发生的一场战役之后的事情:

  我们已经在枪林弹雨中待了8个小时,一切都像一场梦,我们当时一定是疯了。在这场暴风雨平息后,有些小伙子仿佛精神错乱一般。当我们进入德军的堑壕后,发现了上百名与大部队失去联系的德国士兵,许多人走出来投降,请求我们饶恕他们;不用说,他们直接被射杀在地,这是赐予他们的最好的饶恕方法。皇家苏格兰军团也虏获了300名士兵,上级告诉他们分一些口粮给这些战俘;但考虑到军官并不在场,这些苏格兰士兵立刻将这批人射杀,高呼“统统给我去死吧!”5分钟后,血流成河,陈尸满地……

  加林格或许会对萨默塞特·毛姆的故事感兴趣,它讲述了作者听闻的法国人对待战俘的暴行(1914年他还亲历了一次)。一位在法国服役的哥萨克骑兵军官对此有详细的描述:

  在俘虏了一名德国军官后,他将德国军官带到了营地。在那里,他对这名军官说:“现在我要向你展示我们是如何对待俘虏和绅士的。”他给了德国军官一杯巧克力,后者一饮而尽。之后他又对这名俘虏说:“现在我要向你展示你们是怎么对待俘虏的。”然后他扇了对方几个耳光。“那他说什么了?”我问道。“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我就会杀了他。”他还告诉我一些关于塞内加尔人的故事。他们坚持要将德国人的脑袋砍下来:“这样你才能确定他们已经死了。”

  在《向一切告别》(Goodbye to All That)一书中,罗伯特·格雷夫斯分享了更多的逸事:“有些师队,如加拿大军队和低地军团……在行军过程中将受伤的敌人拉到一旁,直接解决了。”他深信,“真实的暴行,私下践踏战争法则的行为”经常发生在“从战俘投降到被送进战俘营之间”: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几乎每个人都知晓战俘在被押解的路上遭到杀害的例子……在这些鲜活的事例中,执行者会在到达总部之后报告称,战俘不幸被敌方的子弹击中。之后便平安无事,不会受到任何质疑。我们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德方也在上演着类似的事情,他们会认为这些废物多一张嘴,多一口饭,尤其在食物供应短缺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样的故事或多或少有些修饰的成分在里面(或者全是编造出来的)。F·S·加伍德少校称,第一次伊普尔战役期间,一名被俘的德国军官声称“我们会杀掉所有的战俘”,加伍德认为,这“表明德国人在向他们的士兵撒谎”。当法国俘虏们讲“我们屠杀俘虏的故事”时,赫伯特·祖尔茨巴赫也有同样的反应,他们表现出“一样的惊讶,因为那根本是子虚乌有”。但是很显然,双方这些故事都基于事实。

  因此,我们需要将激烈战斗中的杀戮与战斗背后那些更为冷血的杀戮相区分。但从哈里·芬奇在第一次伊普尔战役打响的第一天写的日记中,我们发现想要做此区分并非易事。“我们护送一批俘虏回来了,”他写道,“他们都无比恐惧,害怕死亡。有些可怜的恶魔被我们兴奋而残忍地杀害了。”在这个事例中,对此应负责任的士兵并不是“冷血”的(他们来自皇家苏塞克斯兵团),这正是约翰·基根所描述的无序战争的典型表现——进行攻击的人无法克制自己杀死已做出投降姿势的敌人的欲望。另外一个案例是,1917年9月20日,澳大利亚部队包围了德国一座两层碉堡,并劝说底层的德国士兵投降:

  当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之后,这群澳大利亚人放松了警惕;但当俘虏陆续走出来时,从碉堡的上层传来枪响,一名澳大利亚人应声倒地。原来,上面的人不知道楼下的人已经投降,但被激怒的包围部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他们来说,这种行为意味着背信弃义,于是他们立刻用刺刀将俘虏杀害。有个士兵刚要刺死一名俘虏,发现他步枪上的刺刀掉了下来。这个可怜的俘虏苦苦哀求饶恕其性命,而士兵冷酷果断地装上刺刀,刺死了他。

  这样做究竟是出于“冷血”还是“热血”?基根曾引用另外一个故事,同样的问题也出现了:索姆河战役中,一位军士射杀了一位已经明确喊出“我投降”的德国军官。对此,查普曼认为这位军士“在进入堑壕之后便处于一种半癫狂状态,我认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如果你杀了第一个人,那么这种欲望便会像发动机启动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一位参加过索姆河战役的老兵坦言,杀害投降的德国战俘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有些德国人从他们的堑壕中走出来,举起双手,还有些人跑向他们的第二阵地。而对我们来说,这些人都要被杀死。”出于同样的心理,新西兰奥塔戈营在攻陷克雷斯特堑壕时对战俘同样没有手软,但也有例外发生。1916年9月,来自第16部队的一位爱尔兰中尉无比感动:“200名‘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对我们进行屠杀’的‘野蛮’俘虏中,没有一人被杀”。“我没有见到有射杀或刺杀俘虏的事件发生,”他补充道,“你能感受到他们已经逐渐达到一种因愤恨而导致的兴奋状态,但他们选择仁慈对待自己的敌人。不得不说,他们的行为是高尚、不朽的。”他的描述告诉我们,这种情况只是极少的例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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