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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102)

  胡贝尔和那名护士发现,冰冷的海水耗费了他们太多的力量,根本无法爬上救生艇。水里的另一个人挣扎着爬了上去,但立刻瘫倒在艇上,胡贝尔和那名护士让他把他们拉上去,可他毫无反应。最后,胡贝尔竭尽全力爬了上去,但他发现自己已没有力气将那名护士拉上救生艇。就在这时,另一名负伤的一等兵游了过来,他也从“施托伊本”号上逃生,但被甲板上的机械设备砸断了两根手指。他爬上救生艇,在他的帮助下,胡贝尔将那名护士拉了上去。

  与“古斯特洛夫”号沉没的那晚不同,今晚的海面上几乎没有风,尽管温度已近冰点。胡贝尔建议大家应该挤在一起,相互以体温取暖。第一个爬上救生艇但一直保持沉默的是一名中士,现在他开口说话了,他说他想继续待在救生艇的底部,但胡贝尔的厉声痛斥让他迅速采取了合作态度。他们坐在一起,看见探照灯光束出现在东面:

  那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中士试图引发我们的恐惧:

  “那是一艘俄国潜艇,它会把我们带去西伯利亚,囚禁在乌拉尔山以外的地方!”

  “一派胡言!”我告诉他立刻闭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悲观。

  船上的探照灯离我们越来越近,但没有照到我们。我们想喊,可实在没有力气。然后,我们又试图吹响救生衣上的哨子,但对方根本没有听见。

  灯光和船只离开了,显然仍在搜索水里的幸存者。这种情况发生了三四次,探照灯光束越来越近,但还不够近。这种状况折磨着我们的神经,我们一次次燃起希望,但一直没有被搜救人员发现。

  最后,这种情况终于发生了:探照灯将我们这条救生艇笼罩在光束中。我们四个聚起浑身的力量喊叫起来:

  “救命——救命,有伤员!”

  随后,我们听到了回应,这令我们的恐惧顿时抛至九霄云外:

  “我们来了!”[18]

  清晨5点30分,四名幸存者终于被救上T-196号鱼雷艇。两艘护航舰艇满载着幸存者驶向科尔贝格。“施托伊本”号上的4 200人,只有659人获救。

  海军少将恩格尔哈特很快从“古斯特洛夫”号和“施托伊本”号的灾难中得出结论,为这两艘邮轮提供的护航力量不足——护航舰队是由潜艇部队提供,而不是海军第9保安师组织的。恩格尔哈特决定,必须立即停止潜艇人员这种单方面行为。而疏散航行的目的地港口也有问题,斯维内明德、瓦尔内明德(Warnemünde)和萨斯尼茨(Sassnitz)已无法容纳运抵港口的数千名难民。2月初,希特勒下达了一道命令:如果可能的话,将难民们送至哥本哈根。尽管这可以减小德国北部港口的压力,但相应增加的航程需要消耗更多的食物和燃料,并使船只更长时间地处在遭受海空袭击的危险下。另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道命令提到的是“暂时被疏散的同胞”,而不是难民——希特勒仍不愿承认东普鲁士所发生事情的本质。

  “古斯特洛夫”号和“施托伊本”号是不是合法的攻击目标,马里内斯科的袭击是否构成战争犯罪,多年来一直存有争议。“古斯特洛夫”号事件中,这艘邮轮是有武装的,尽管只是两门四联装高射炮,另外,船上还载有大批海军人员。她没有涂装医院船的独特标志,再加上这是她自1940年来的首次航行,无法指望马里内斯科将她识别出来,更何况是在一个漆黑、雪花飞舞的夜晚。尽管“古斯特洛夫”号被击沉是一场悲剧,但她似乎是潜艇袭击的合法目标。无独有偶,“施托伊本”号上也有武装,并被指定为“伤员运送船”,而不是医院船。在一个黑暗的冬夜,难以对其加以准确判别,这种情况再度发生。但不管怎样,苏联政府早在1941年7月便明确指出,医院船将被视为合法目标,不会放弃对她们的攻击。

  马里内斯科向上级汇报击沉第二艘大型船只时,他们已经知道他的前一次汇报是准确的。苏联红军情报部门迅速证实,他的第二个受害者不是一艘轻巡洋舰,而是“施托伊本”号。马里内斯科击沉的船只比舰队里任何一艘潜艇都要多,他对此充满自豪,现在,他指挥着潜艇返航,相信自己和自己的部下们会为所取得的成就得到表彰。S-13号潜艇抵达图尔库港后,为全体人员举办了庆祝晚宴,但预料中的奖励并未随之而来。由于一些“违反纪律”的罪名,马里内斯科已受到怀疑,1945年10月,他被不名誉地开除出海军部队。后来,他在一个国营单位担任经理,又被指控为窃取国家财产,在西伯利亚劳改营度过数年时间。他最终获得平反,并于1963年10月获得了一名潜艇艇长胜利归来应得到的奖励。1990年,他被追授为“苏联英雄”称号。

  这些损失在德国被禁止披露——党不允许此类令人泄气的消息四下传播。不过,人们通过各种来源获知了这些灾难:从海中打捞起的尸体被运回港口,港口上的人很快了解到所发生的事情,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尽管要冒上被发现后遭受严厉惩处的风险,但许多德国人,包括军方通讯单位,经常收听国外广播电台,沉船的消息被大肆报道,特别是斯堪的纳维亚的广播电台。盟军还印制了一份德文报纸,名为“军队新闻”,通过飞机在德军前线散播,“古斯特洛夫”号沉没的消息被刊登在头版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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