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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122)

  包围圈的战斗激烈进行之际,跨过冰面疏散难民的尝试也在进行中。如果能到达弗里施沙嘴,难民们就可以沿着沙丘上狭窄的道路而行,朝西南方赶往但泽。另外,他们也可以逃向东北方,跨过窄窄的水道到达皮劳。通过这两种途径,他们都可以到达一座能容纳远洋船只的港口。对难民们来说,一月份的最后一周,三艘半完工的鱼雷艇从埃尔宾赶来提供救援,给他们造成了额外的麻烦。为了让这些舰艇进入皮劳,一艘破冰船在冰面上打开一条航道,在靠近弗里施沙嘴处留下一道30米的冰块障碍物。

  1月23日,第一批难民跨过冰面。雅各布·克莱因是来自卡迪嫩村(Cadinen)的渔民,一连几天,住在他家里的一名军士一直催促他作好逃离的准备。起初,克莱因想留在家里,但1月23晚,枪炮声越来越近时,他带着14岁的女儿坐上一具配有风帆的雪橇,开始了逃亡之旅。另一些雪橇也出发了,他们几乎同时到达了破冰船在冰面上留下的航道。他们发现两艘小船正等在这里。难民们丢下雪橇,搭乘小船渡过水道,很快便踏上弗里施沙嘴。[2]

  大批难民聚集在海利根拜尔和罗森贝格港附近。第4集团军司令部及其后方单位和战地医院都设在罗森贝格。成千上万名难民涌入这片地区,他们中的许多人搭乘最后的火车离开了东普鲁士的内陆城镇。希尔德加德·阿明德带着她年迈的母亲登上最后一列驶离阿伦施泰因的火车,赶往海利根拜尔的旅程持续了数日,途中没有食物,没有饮水,也没有任何取暖设施。一些难民死在途中,他们的尸体被放在铁轨两侧。尚能行走的人自发排成一支队伍,动身跨越冰冻的田野。最后,他们被带到一所已被难民们挤满的学校。[3]

  埃米尔·米施克是来自弗里德兰镇的农民,也是当地的一名国社党官员,他设法逃到弗劳恩堡(Frauenburg),在这里,他获得了一张通行证,派他去位于但泽的第20军。他很幸运,另一些身强体健的男人被拉出难民队列,征召进人民冲锋队。弗劳恩堡位于包围圈西端,很快便遭到苏军炮火的轰击。难民们起初不知道该朝哪里逃亡,后来在工兵们的指引下,他们开始跨越弗里施潟湖上的冰面。最后,潟湖上构设起六条道路,插在冰面上的木杆将这些道路标示出来。夜间,灯光照亮了道路,但也不可避免地招致苏军炮兵和飞机的注意——德国人利用这些道路将弹药运入包围圈,也将难民和伤员运出包围圈。在某些地方,破冰船留下的航道上架设起桥梁,而在另一些地方,军用渡轮来回穿梭。这样一来,难民们潮水般涌向弗里施沙嘴,导致那里沿沙丘而行的狭窄道路严重不足。“北方”集团军群高级工兵指挥官冯·海格尔将军奉命维持秩序。约有30 000名难民被转移到皮劳,在那里,他们汇入到成千上万名被逐入泽姆兰半岛的难民们中,一同等待着能把他们送往西部的船只。另一名工兵军官,舍内费尔德尔将军,将士兵和平民们组织成劳动组,设法改善沙嘴上的道路,这条道路在某些地方跨越堤坝,由于持续不断的交通流量,已出现发生坍塌的危险。第二条道路沿着弗里施潟湖的冰面修建,位于沙嘴东面400米处,许多难民转移到这条道路上,踏着冰层匆匆赶往西南方。

  宪兵们竭力让难民们的一辆辆大车保持相应的距离,以缓减冰面的负重。米施克和他的妻子跨越冰面的那一晚,大雪在西南风的驱使下吹过潟湖,难民们沿着冰上与沙嘴相平行的道路转向西南方时,纷飞的雪花吹拂到他们的脸上。天亮后雪停了。南面,弗里施潟湖对面,米施克和其他难民可以看见托尔凯米特镇,那里的激战仍在持续。回头望去,他们看见弗劳恩堡也已被战火吞噬,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刚离开那个镇子。最后,这些难民到达了沙嘴南端附近的卡尔贝格(Kahlberg)。他们发现这里的每一所房屋都被挤得满满当当,但至少显得秩序井然——德国国防军搭设起战地厨房,为这些疲惫的难民提供热汤。管家罗迈姆和他雇主的妻子与一群难民暂居在一座乡村教堂内,在奥斯特罗德的砖厂侥幸逃出苏联红军之手后,他们穿过莫伦根逃至海岸边,随后又跨过冰面来到卡尔贝格。[4]

  来自赫尔佐克斯瓦尔德的难民们遭到苏军飞机的袭击。保罗·科舍和他的妹妹坐在第一辆大车里,第二辆大车由一名法国战俘驾驭,里面坐着科舍的妻子和他们的两个孩子。一队苏军飞机朝他们俯冲而下,两个孩子跳下大车撒腿飞奔。炸弹落下,激起的冰块和海水四散飞溅,科舍和他的妹妹被抛出大车。第二辆大车险险地避开一个大坑,然后,空袭结束了。安娜·科舍冲过冰面,在另一些大车的残骸中寻找着她的女儿,这才发现她倒在冰面上昏迷不醒。这个15岁的孩子胸部受伤,第二天便死去了。她的丈夫和他妹妹也死了。她再也没见到她的儿子。[5]

  在此期间,海利根拜尔包围圈的周边阵地被缓缓逼退。斯大林于2月9日下达命令,要求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2月25日前消灭仍在东普鲁士负隅顽抗的一切德军部队——包括海利根拜尔包围圈、柯尼斯堡的守军以及“泽姆兰”集团军级支队。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拒绝接受这道不现实的命令,他选择集中力量先消灭海利根拜尔包围圈内的第4集团军。2月7日,苏军对克鲁兹堡发起攻击,巴尔图蒂斯的连队遭到猛烈的炮击。炮击停止后,幸存者聚集到一起,冒着雨点般的自动武器火力,撤出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阵地。上级下达了于第二天发起一场反击,重新夺回克鲁兹堡的命令,从营长到普通士兵,人人都知道这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在最后时刻,营长库尔维姆上尉毅然决定放弃进攻。不久后,巴尔图蒂斯和他的朋友,连长绍尔少尉双双负伤,随后被撤离前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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