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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155)

  南面,第4装甲师的残部被逼退至位于但泽边缘的齐坎肯贝格(Zikankenberg)。随着该师的兵力不断减少,一些人员获得重新分配。装甲团团部人员解散后,克里斯滕上校奉命进入但泽,从那里搭乘一艘摩托艇赶往奥克斯赫夫特,他将接替负伤的毛斯中将出任第7装甲师师长。他让通讯官绍夫勒和他一同去第7装甲师任职,但绍夫勒决定跟第4装甲师的战友们待在一起:

  “那您陪我走一段吧,”他提出要求。我无法拒绝团长这个愿望,我们曾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艰巨的战斗……但我还是坦率地表明,我不打算驱车穿过苏军密集的弹雨赶往诺伊法尔。

  团长最后一次钻入他的座车。车上的电台已关闭。这一点极不寻常。但我们现在还能用电台跟谁联系呢?几个小时前,第35装甲团已不复存在。

  各条街道上扔着一堆堆杂物,到处都是火焰,整座城市几乎已被废弃。透过硝烟,教堂出现在我们面前,几乎毫发无损。上校想在这里停一停。他钻出汽车,请司机和我陪他过去看看。

  借着昏暗的光线,我们走入教堂的中殿,这里遭受战斗的影响较小。上校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他那张饱经战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示意我到长椅上坐一会儿。他带着司机,登上陡峭的台阶,朝廊台走去。

  我不太舒服地坐在坚硬、褐色的教堂旧长椅上,聆听着教堂外传来的激战声。突然,我惊呼起来。一种完全陌生的声音将我耳中的战斗声驱散:管风琴响了起来,覆盖了杀戮的旋律,使我彻底忘记了这场战争。一种奇怪、忧郁的感觉包围了我。在我看来,昏暗的教堂似乎突然间明亮起来。

  当然,我知道上校是一名音乐的狂热爱好者,也能弹奏几种乐器。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弹奏管风琴,而且他弹得非常好。他用令人轻松的乐声慢慢覆盖了激战的轰鸣,音乐声让我想起和平时期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所有的痛苦都已消失:战争和毁灭,死亡和残酷。欢快、美妙的乐曲声令我想到一个不同的将来。

  但我们这些饱受战争诅咒的人还能见到新的曙光吗?我们还能迎来一个无需为自保而被迫进行杀戮的时代吗?这些问题似乎都没有合适的答案。

  直到今天,我仍不知道自己当时聆听了多久,沉思了多久,直到上校拍拍我的肩膀,这才将我重新带回到现实中。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愁容。

  我们默默无言地回到半履带车上。渐渐地,激战声再次回到我的耳中。在诺伊法尔码头,上校简短地向我道别,迅速转身离去,登上等候着的摩托艇。他没有回头,我也忘了向他敬礼。他凝视着阳光,可能已经在考虑自己的新任务。

  驱车穿过燃烧的城市返回齐坎肯贝格时,争夺但泽的战斗仍在继续,但美妙的管风琴声在我脑中萦绕了很长一段时间,驱散了战争、痛苦和绝望。[32]

  3月27日,克里斯滕上校抵达新师部。他刚刚接手指挥,第7装甲师的部分防区便遭到苏军的猛烈进攻。埃勒中校集结起第7装甲掷弹兵团的残部,以一场顽强的反击重新恢复了防线。

  但泽城内和周边,克里斯滕过去的战友们毫无喘息之机。奥利瓦与朗福尔(Langfuhr)之间爆发了激战,那是但泽机场的所在地。3月26日,最后的预备队(第7步兵师第62掷弹兵团的一个营)被投入战斗,以夺回机场北部一道重要的防坦克壕,但苏军沿两侧的进一步推进将他们逼退。截至当天结束前,该团已遭受到严重伤亡,并处于被隔断的危险中。第4装甲师也获得了第7步兵师的增援,不过,但泽西面的防线还是被迫后撤,因为苏军投入的兵力不少于15个步兵师,在机械化第8军的支援下,对德军第12空军野战师、第4装甲师和第252步兵师据守的薄弱防线不断发起猛攻。到当日结束时,第4装甲师已没有可投入战斗的坦克。

  炮火炸断了电话线,电台由于损坏或缺乏电池和零配件无法使用,但泽城内与上级部门的联系几乎已完全中断。第252、第389步兵师和第12空军野战师的残部自愿将自己纳入第4装甲师的统一指挥下,这四个师此刻的兵力加在一起不到10 000人。眼下,但泽受到来自北面的新威胁,3月27日下午,贝泽尔中将赶往但泽的“奥利瓦门”,设法构建起一道防线。经海路实施疏散的尝试变得越来越危险,贝泽尔决定,派第7步兵师最后的战斗群设法守住但泽北面的接近地,而已被逼退至齐坎肯贝格的部队则穿过燃烧的废墟撤至莫特劳河(Mottlau)防线后,并鼓励城内的居民一同撤离。就在贝泽尔与当地官员协商之际,该地区遭到猛烈的炮击。贝泽尔被弹片击中后阵亡,第33装甲掷弹兵团团长也身负重伤。

  第4装甲师的指挥权交给了第12装甲掷弹兵团团长恩斯特-威廉·霍夫曼上校。消息传播得很快,在部队中造成极大的惊愕——贝泽尔是个深受部下爱戴的指挥官,他的阵亡对第4装甲师是个巨大的打击。

  独臂少尉席勒和他的反坦克连此刻也在但泽城内奋战:

  最后几天的巷战中,我们采用了一种行之有效的反坦克战术。出于防空目的,各座建筑的阁楼被打通后彼此相连,我们以此为掩护,悄无声息地逼近俄国人的坦克先头部队。我们派出冲锋炝手在阁楼的窗户处提供掩护,其他人则用“铁拳”猛轰敌坦克的舱盖。对苏军士兵来说,看见一辆T-34突然被炸入空中,这让他们心慌意乱。我们就趁着敌人混乱之机溜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迫使俄国人的推进缓慢而又谨慎。激战的每个小时、每一天都对难民们具有极大的价值。“铁拳”并不短缺,到处都能捡到。令人遗憾的是,食物供给就没有这么充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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