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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189)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曾遗留下一些不甚理想的问题,毫无疑问,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如果必要的话,当地居民必须迁移,因为没有哪个国家会留下如此庞大的“外国”少数民族。谈到战后欧洲版图,丘吉尔曾在1944年对下议院明确阐述过他的观点:

  在我们所见到的范围内,驱逐是最令人满意、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不会因为人口混杂造成无穷的麻烦……会做出一场彻底的驱逐。我不会对这种迁移感到震惊,这在现代条件下更具可能性。[31]

  盟国在波茨坦签署的协议指出:

  考虑到各方面的问题,三国政府一致认为,将留在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的德国居民或其组成部分迁移到德国,必须加以执行。三国政府一致同意,任何迁移行为应以有序和人道的方式进行。[32]

  这场“有序和人道”的迁移如何执行,其真实状况几乎立即变得明确起来。克里斯特尔·扬察在8月份获悉,剩下的德国居民将被逐出但泽。正式命令下达前,她和她的家人变卖财产,购买了前往斯德丁的车票。8月16日,他们离开了废墟遍地的故乡但泽,但拥挤的火车突然在劳恩堡附近停了下来。铁路路基上,一些波兰青年警惕地等待着夜晚的来临。惊恐不安的德国人也在车上等待着,突然,一列货车从旁边驶过,向西而去。许多人赶紧登上火车,以免发生事故。

  火车上装载的重型机械堆积如山,但装货的人对西行路线的情况并不了解,火车从一座低矮的桥梁下驶过时,一些重型机械撞了上去,落下后砸向路边的旅客。几个人被当场砸死,还有些人身负重伤,但离开波兰时,他们的苦难并未就此结束。这个十口之家转道梅克伦堡,试图赶至汉堡。在某处停车时,一些俄国人登上火车,对难民们随身携带的财物实施劫掠。[33]

  安娜玛丽·格拉赫仍住在奥利瓦的房子里,住在一起的还有她的朋友露特·奥格施泰因和她的小姑子洛蒂。她们获知波兰红十字会正在组织德国居民返回德国,于是,露特和她的母亲及女儿先行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格拉赫发现屋里所剩无几的财物已被劫掠一空。于是,她们去跟一个不知怎么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犹太妇女待在一起,但没过多久,她们获悉最后一列驶往德国的火车即将离开,于是设法登上了这趟火车:

  两天后,我们到达施奈德米尔镇。列车在一座货场停留了几个小时。随后,火车再次出发,在红彤彤的夜空下带着我们向西而去。这使我们产生了新的希望。但在我们面前仍有一段漫长、艰难的旅程。我们在路上奔波了五天五夜。列车驶过满目苍夷、已被遗弃的村庄,途中那些庄稼地尚未收割。从火车上望去,我们看见俄国人的卡车行驶在乡间道路上,车上满载着德国的缝纫机、沙发、扶手椅和钢琴,俄国人正把这些东西运回自己的家乡。

  不时有一两个俄国人登上我们这列火车。见到他们,我们都大声尖叫起来,这使他们不胜其烦,趁着停车的机会赶紧离开火车。

  在波兰和德国的边境处,我们不得不换乘一列敞篷货车。车厢根本没有护板,要想不掉下去,就必须设法待在车厢中间处,经过多次轮换,我们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第五天晚上,火车带着我们隆隆驶入柏林。[34]

  格拉赫又从柏林赶往普雷斯廷。令她高兴的是,她在这里找到了瓦尔特劳德·福特和她的孩子,当初,她们赶在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切断波美拉尼亚铁路线之前,搭乘最后几列火车中的一列离开但泽逃向西部。这个重聚的家庭面临着在苏占区长达数年的艰苦生活,直到1955年才移居到西德。

  东普鲁士的两部分——南部的波兰区和北部的苏联区——也对辖区内的德国居民加以清除。留在罗森贝格(冯·伦多夫现在就在这里工作)的德国居民听说了许多德国人乘火车返回德国的途中遭到劫掠的消息,因而大多数人不愿进行这样的旅程。冯·伦多夫的姑妈,在没受到任何指控的情况下遭到逮捕,并被关押了好几个月,1946年11月,她终于与他重逢,并搭乘一列安排好的火车赶往西部。1947年5月,有消息说,德国人将被集中到德意志艾劳的一座营地,再从那里遣返回德国。冯·伦多夫的一个朋友从严格意义上说不在遣返之列,但他和另外几个朋友还是设法把她送上火车。回到罗森贝格后,三名波兰民兵告诉冯·伦多夫,他现在也必须离开。就这样,他和另一些德国人也被送往德意志艾劳。

  最终赶往火车站前,发生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我们排好队,人数约为400人,地方领导请我代表他向大家说几句话。带着一丝担心,我问他想说些什么。他说他想对大家解释,我们受到这种对待并非他的本意,而是一种官方政策。德国人也曾这样对待过波兰人。因此,我们现在不得不承受这一切,尽管大家都没犯下什么过错。于是,我走到人群前说道:“亲爱的同胞们,听我说!这位是地方领导,他对我们不得不以这种方式离开自己的故乡深感遗憾。但他对此无能为力,因为我们的人过去也曾这样对待过波兰人,这是个不幸的事实。但是,我们要谢谢他为我们在营地里提供的热汤,并请他保证接下来的遣送也将受到这种良好方式的对待。现在,让我们寄希望于我们将顺利返回德国。”[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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