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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54)

  朱可夫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最初的进攻不那么壮观,但同样威力惊人。进攻发起前一个小时的炮火准备落在雾色弥漫的德军阵地上,随着雾气渐渐消散,硝烟和尘埃升入寒冷的空中,遮蔽了进攻者和防御者的视线。1月14日结束前,位于马格努谢夫登陆场(Magnuszew)北侧的苏军部队已夺取了皮利察河(Pilica)上的渡口,尽管他们遭到“城市战学校”工作人员的顽强抵抗,这所学校是去年秋季,潘特纽斯所在的第337人民掷弹兵师在华沙开办的。华沙北面,苏军的炮击迅速打乱了德军前线与后方之间的一切联系。第73步兵师的一个营发现自己被隔断,但还是设法将苏军的试探性进攻击退,并抓获了一些俘虏。作战记录中指出,这些俘虏无处关押,只好把他们塞进装土豆的地窖,但记录里没有提及这些俘虏的最终命运。[7] 由于无法跟其他单位取得联系,营长下令部下们杀开血路逃回德军防线。营部的一小群人员最终成功逃生。

  潘特纽斯和他的团步行撤往华沙南面25公里处的塔尔琴(Tarczyn)。他们在那里遇到另外一些撤下来的德军部队,其中包括一个重型榴弹炮连、一个高射炮单位和两个配备着88炮的反坦克连,由于燃料短缺而滞留在镇内。1月16日,该镇受到威胁时,潘特纽斯和几位炮兵指挥官别无选择,只能将这些宝贵的大炮炸毁,因为他们实在无法将它们带走。[8] 潘特纽斯的团再次步行出发,赶往西北方,他们知道,苏军坦克已出现在西面。这些疲惫的士兵在一片小树林中休息时,幸运地遇上了与第251步兵师失去联系的四辆突击炮。在齐利斯(Chylice)附近,一支苏军侦察部队从潘特纽斯他们前方穿过,赶往东北面。潘特纽斯立即派那四辆突击炮,在一个步兵连的支援下,从后方对苏军侦察队展开攻击,与此同时,团里的其他部队继续后撤。[9] 没过多久,他与“城市战学校”的工作人员取得会合,然后便遭遇到苏军坦克:

  我乘坐着“大众”桶式车跟最后一个营在一起,就在这时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其间夹杂着坦克炮弹的爆炸,我们很快发现,敌人的一群T-34追了上来。这些坦克显然来自苏军的一个坦克营,他们被派来增援遭到伏击的侦察大队。苏军坦克打垮了“城市战学校”布设的反坦克防御阵地,朝着我们冲来。冰冻的地面对双方都很有利。我那些部下立即散开,车辆也朝各个方向驶去。当时的苏军坦克没有炮塔稳定装置,在行进中开炮没有太大的准头,但对士气的影响显而易见,德军士兵的后撤沦为一场溃逃;这里无遮无掩,稀疏的灌木丛和树木很难遮掩视线,我们的反坦克单位试图干掉那些坦克,他们发射了几发“战车噩梦”(一种反坦克火箭筒),但收效甚微。我试图将四散奔逃的士兵收拢……只获得部分成功。尽管我那辆“大众”车的目标很大,但我们没被击中,佩珀驾驶着车辆在这片开阔的地形上忽左忽右,这就意味着敌人的坦克无法瞄准我们。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一个“追猎者”连突然出现,成了我们的救星,他们立即投入到打击T-34的战斗中。这些“追猎者”的行动迅速、敏捷,俄国人的T-34完全无法与他们相比。这群坦克歼击车的射击精确度明显高于俄国人,几辆T-34被击毁,剩下的转身逃离,再也不见了踪影。这就是战争最后一刻的好运。[10]

  在这些“追猎者”的陪伴下,潘特纽斯和他的残部继续向西北方后撤。其他部队没有这么幸运,在苏军坦克部队的冲击下,不是被打垮就是四散溃逃。

  南面,内林“漂流的大锅”缓慢地继续着他们的逃生之旅。对这股德军来说幸运的是,气候对他们有利,下着小雪,还有薄雾。另外,苏军向西推进的坦克部队与步兵单位之间存在着许多缺口,这就给后撤中的德军部队提供了可趁之机。36个小时后,在凯尔采北面40公里处,内林发现强大的敌军部队正位于他的后撤路径上。他率领部队转身向西时,得到了深受欢迎的增援,赶来的是赫尔曼·雷克纳格尔第42军的残部;雷克纳格尔已命令部下们摧毁重装备,步行突围。他麾下的5个师,只有第342步兵师战斗力尚存。

  对内林来说,另一个巨大的奖励是在奥德罗瓦兹(Odrowaz)发现了一个完好的军队补给站,他们剩余的车辆在这里将油箱加满,至少消除了一个担心。1月18日-19日夜间,内林又得到另一个鼓舞,他终于恢复了无线电通讯,并与身处波兹南(Poznan)的空军将领汉斯·塞德曼取得联系。塞德曼无法告知内林苏军部队的准确位置,但他至少能让其他德军部队知道内林战斗群的存在。[11] “漂流的大锅”继续后撤,他们在夜间行军,白天隐蔽在所能找到的藏身处,整个队伍沿着公路至少延伸出去50公里。

  危机在前线蔓延开来。从华沙通向西面的各条主干道现在已被苏军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切断。位于波兰首都附近的德军部队,在第46装甲军的支援下,试图于1月16日撤至第二道防线,以加强目前由虚弱的第391保安师守卫的阵地。德国人采取的行动有些矛盾之处,一方面要确保后撤路线的畅通,另一方面又要炸毁布祖拉河上的桥梁,以免落入苏军手中。燃料短缺对后撤中的德军部队造成影响,第337人民掷弹兵师炮兵团的一部在华沙附近被苏军追上,随即遭到歼灭。[12] 希特勒刚刚获悉第9集团军即将后撤的计划,立即给“华沙要塞”司令弗里德里希·韦伯中将直接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华沙。对韦伯和他的部下们来说幸运的是,这道命令来得太晚,已无法执行。他们已经把许多无法带走的重装备炸毁,其中包括他们的大多数反坦克炮。希特勒将怒火发泄在前线将领们身上。第9集团军司令斯米洛·冯·吕特维茨男爵从前线被召回,特奥多尔·布塞将军接替了他(译注:吕特维茨后来担任第85军军长);第46装甲军军长瓦尔特·弗里斯将军和“华沙要塞”司令韦伯中将被逮捕后送交军事法庭。弗里斯将军得到奥托·冯·克诺贝尔斯多夫将军的巧妙辩护,被无罪释放;韦伯接到命令已为时过晚,但他没有要求澄清这个问题,结果被判玩忽职守罪。不过,尽管柏林下达了惩罚性指令,但他还是逃过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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