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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67)

  在相邻的一座房屋里,我遇到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妻。他们对我流利的德语感到惊讶……意识到我这个俄国人不会伤害他们后,这对夫妻问我,他们是不是应该把14岁的女儿藏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前,我请他们先让我见见那个姑娘。随后,一个相貌难看的长腿女孩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看上去她不太像个少女,尽管她的个子挺高。在我看来,这个姑娘没什么性吸引力,但我还是建议她藏得更好些。[13]

  风暴蔓延至泽姆兰半岛。在去年八月的空袭中目睹柯尼斯堡起火燃烧的小姑娘艾丽卡·摩根施泰因,在泽姆兰半岛东北部,靠近拉比奥(Labiau)的兴登堡(Hindenburg),和她的妈妈及妹妹在外公外婆的住处度过了1944年的圣诞节:

  1945年1月28日,这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日子……我站在长长的白色窗帘后,望着窗外的美丽世界,完全忘记了这场战争。花园……环绕着花园的篱笆,谷仓和马厩的顶棚,全都被盖上一层厚厚的雪毯。就连房屋和所有的道路也被这层厚厚的、洁白的、冰冷的积雪所覆盖。太阳照耀着这片冬季美景,绽放出一种神奇的景象,仿佛空中所有的星星落在地球上。放眼望去,所有的一切闪闪发亮、熠熠生辉,我觉得整个世界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加美丽的。

  就在这时,我的思绪被打断了。远处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小黑点,在这片洁白世界的映衬下清晰可见,闯入到我的梦想中。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很快便能看出,那是一个男人,朝着外公外婆的房子而来。他的步子很大,想要走得更快些,他试图奔跑,但屡屡打滑,他张着嘴喊着什么,可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他挥着双手,像是在打手势。他竭尽全力,越来越近,给人的感觉是,死神和魔鬼就在身后。这可不是个错觉!他大声喊叫着来到我们的农场,但除了我,此刻还没有大人留意到他的到来。他喘着气,大张着嘴巴和眼睛,冲进我们所在的房间,说出了就此改变我们命运的一句话:“我们必须赶紧逃离!”[14]

  通过这种混乱的方式,消息传遍了整片地区。一辆大车被迅速装载——有些东西非常明智,例如食物和马匹的饲料,而另一些东西,例如贵重物品和纪念物,后来被丢弃在路上。出发时,艾丽卡·摩根施泰因的母亲和外公外婆发现,大车上留下的空间只够容纳两个孩子。离开农场时,他们看见一些人从附近的树林里出现,还开着枪。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混乱,大车翻覆,受惊的马匹四散奔逃。难民们沿着满是人群和积雪的道路缓缓而行。没走多远,他们便彻底停顿下来:苏军部队已绕过他们,转身向北赶往海边。他们被隔断了。

  出于对内梅尔斯多夫事件的恐惧,许多难民决定冒险踏上冰冻的库里施潟湖(Kurisches Haff),这个潟湖位于大陆与库里施沙嘴(Kurische Nehrung)之间:

  装满家具的、硕大的镀锌浴缸从大车上被取下,丢弃在路边。紧张的沉默中,一辆辆大车在马匹的牵引下,缓慢而又大胆地踏上了冰面。我们这些孩子也不得不从车上下来,跟在大车旁行走。我的外公攥着马匹的缰绳,把头凑向它们,和它们一同行进。踏上冰面时,它们变得愈发紧张不安。但我外公抚摸着它们,低声跟它们说着话,这些聪明的动物很快便学会了小步而行,就像跟随在身边的人类那样。没有人说话……突然,车轮下的冰面开裂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屏住呼吸,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不落入水中似的。我们身后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叫声!两辆大车靠得太近,冰面发生破裂,几秒钟内,冰冷的海水吞噬了一切。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无法提供救助。后面一辆大车兜了个大圈,绕过冰面上的窟窿,希望能找到一条更坚实的路径跨过冰面。[15]

  最后,这些难民重新回到陆地上,继续他们缓慢的逃生之旅。

  这些日子里,苏军继续着他们的进攻。尽管柯尼斯堡南面和东面的接近地防御得很好,但第551人民掷弹兵师却无法守住他们的阵地。1月27日,通往克兰茨的道路被切断。苏军对柯尼斯堡东北部发起的突击被区党部领袖瓦格纳率领的一支混编部队(其中包括人民冲锋队)击退,瓦格纳为此获得了铁十字勋章。后来,大区领袖科赫以一种典型的小鸡肚肠指责瓦格纳从国防军那里接受勋章,而不是由他科赫将这枚勋章颁发给他。

  德军仓促实施部署,第367步兵师第974掷弹兵团的一部,在一个反坦克支队的支援下,由沙佩尔少校率领着投入战斗,以保卫从克兰茨向南通往柯尼斯堡的道路:

  城市接近地的行军非常困难,从柯尼斯堡通向克兰茨的道路拥堵不堪……我不得不放弃了汽车,因为步行是唯一的办法。另外,城市边缘的炮火很猛烈,敌人的飞机不受任何妨碍地对着难民队伍实施扫射。

  我们投入了两个营,我记得,第1营位于左侧,师里的燧发枪手营位于右侧,我们抢在俄国人到达前1-2个小时赶到了阵地,确实可以说是在关键时刻。

  1月27日中午,俄国人发起进攻,但被我们击退。

  燧发枪手营卷入到激战中,右侧的1-2个88毫米高射炮连为他们提供了有力的支援。下午,一场危机出现在左翼,那里……第3装甲集团军的残部已撤入泽姆兰半岛。在高射炮的支援下,苏军的后续进攻被我们击退。28-30辆敌坦克被摧毁,其中的2-3辆是燧发枪手们用“铁拳”干掉的。于是,俄国人停止了对这些阵地的进攻,他们转向西面,以未遭到顽强抵抗、强有力的部队穿过弗里岑森林(Fritzen Forest),从而完成对柯尼斯堡的钳形攻势。黄昏时,我向师部报告,至少有一个完整的苏军师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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