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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77)

  他们说,军医院里的所有伤员都已获准离开,并得到建议,依靠自身的力量设法逃生。但近千名伤员中,只有这三人拥有所需要“力量”;而其他人在冰冷的火车里过了几天,没有食物,没有医务照料,都已虚弱不堪,根本无法遵照这个建议行事。建议?自身的力量?俄国人的坦克离我们不到30公里,或许只有20公里了;这三名伤兵的前进速度,每小时不会超过2公里。此刻的温度是零下20-25度,冰霜需要多少时间冻结他们裸露的伤口?……对我来说,这就是东普鲁士的结局:三名绝望的伤兵踯躅而行,试图跨过诺加特河上的桥梁进入西普鲁士。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女人,600年前,她的祖先跨过这条河流两侧的荒野向西而行——600年的历史就此消失于无形。[15]

  罗科索夫斯基的主要任务是继续孤立并歼灭德国第4集团军。德军第299步兵师和第18装甲掷弹兵师从霍亨施泰因(Hohenstein)被逼退,尽管“大德意志”军仍据守着苏军第3集团军附近的帕森海姆(Passenheim)。在这两股德军之间,苏军近卫骑兵第3军开始展示其存在,全力冲向阿伦施泰因。但更令人震惊的态势发展出现在西面。1月22日,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辖下坦克第29军里的米哈伊尔·迪亚琴科上尉,奉命率领他的9辆T-34向北赶往波罗的海海滨。苏军先头部队距离海岸线尚有70公里,这场突击的目的是尽可能向前推进,直到遭遇敌人的抵抗。

  1月23日清晨,迪亚琴科动身出发,他带着9辆坦克前进了20公里,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这些坦克车组已接到严格的命令,除非是绝对必要的情况,否则不得开火,他们仔细选择着前进路线,以穿过持续不断的难民大潮,难民们通常极不情愿地让出通道。这群T-34两次遇到德军车队,但德国人只是靠到路边,让他们先行通过;路上的平民和军人都已疲惫不堪,他们认为这些坦克是德军战车,在严寒中根本没有对他们进行仔细检查。

  中午,这群T-34已到达普鲁士荷兰。苏军驾驶员们小心翼翼地驶过挤满难民的道路,一辆坦克撞上一辆两轮小推车,即便这样,也没人认出他们是敌人。

  在普鲁士荷兰的北面,迪亚琴科停车检查情况。他惊讶地发现,队伍里的两辆T-34不见了,显然是被堵在镇内的车流中。突然,一阵射击声爆发开来,炮弹落在两侧的田地里,路上的难民惊恐地四散奔逃。但射击突然间停顿下来,不知道是担心误伤平民,还是因为炮手们无法确定这些坦克究竟是德军的还是苏联红军的。迪亚琴科和剩下的坦克继续前进。下午4点,这7辆坦克到达格鲁瑙(Grunau),距离埃尔宾只剩下8公里。他们在这里发现自己陷入到一场大堵车中,所有车辆都设法驶过南面唯一一条道路,以便跨越埃尔宾周围挖掘的防坦克壕。这些俄国人耐心等待着轮到他们通行,最终跨过反坦克壕,驶入城内。

  迪亚琴科的几辆坦克尾随着一辆载满乘客的有轨电车行驶在市内的一条街道上。从两侧经过的行人,不是下班回家就是在逛路边的商店。就在这时,这些坦克终于被认出是敌人,附近的加尔维茨兵营朝他们开火了。迪亚琴科下令还击,这些T-34加大速度,冲过已迅速清空的街道。两辆T-34被击毁,但其他坦克驶向埃尔宾北面,与拎着“铁拳”紧追不放的德军步兵展开交火。又有两辆T-34被击毁,第五辆在城市北郊抛锚后动弹不得。剩下的坦克前进了大约7公里,占据一片防御阵地后,等待着同志们的到来。

  这场突袭在埃尔宾城内造成极大的混乱。纳粹党领导人突然下令实施“三级疏散”,要求所有居民立即离开城市。在城内守军看来,这种命令无疑是错上加错:不仅使已经拥挤不堪的道路更加拥堵,还导致一些重要的平民(例如医护人员)离开了城市。当天晚上,这道命令又被取消,但已无法阻止混乱的发生。1月24日这一整天,难民们继续涌出埃尔宾,费力地跨过埃尔宾的各座桥梁,沿着冰冻的道路逃向但泽。面对道路拥堵造成的延误,许多难民无法忍受持续的酷寒,放弃了逃离的念头,重新回到城里。

  与苏军大潮沿途涌过的诸多德国城镇一样,埃尔宾的城防司令埃伯哈德·舍普费上校不得不尽力构设起临时防御。他手上没有完整的师可用于守卫埃尔宾,有的只是被征用或撤入这座城市的一些部队的残部。“统帅堂”装甲师的几个补充兵营,他们的任务是为该师训练新兵,这些部队驻扎在埃尔宾,从而为舍普费上校提供了守军的核心力量,七拼八凑后,埃尔宾的守军终于达到10 000人左右。军官们被派往各条道路,将试图逃离这座城市的士兵们拦下,以便把他们纳入到城防部队中。从德国国内休假归来的士兵,现在已无法继续向东归队,于是也被纳入到守军中。要塞炮兵指挥官屈内克少校,利用席肖造船厂制造的大炮,临时组建起5个炮兵连。

  对埃尔宾守军的首轮考验于1月24日到来,俄国人的坦克再次对城郊构成了威胁。苏军坦克第29军从南面而来,试探着德国人的防线,而近卫坦克第10军(译注:近卫坦克第10军不在罗科索夫斯基的麾下,而是隶属于科涅夫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此处疑为坦克第10军的笔误)向北推进,赶往埃尔宾东面。后一个举动加剧了埃尔宾与东普鲁士之间的断裂,切断了通往东面最后的公路和铁路连接。德军第561人民掷弹兵师的第1142掷弹兵团,在没有任何重武器的情况下,击退了苏军坦克第29军的进攻,但面对埃尔宾守军与东面第4集团军之间的缺口,舍普费上校无能为力。埃尔宾周围构设有12公里的防线,都是平民们辛苦挖掘而成。舍普费和他的参谋人员估计,据守这些防线至少需要3个师,但他手上可用的兵力实在太少,不得不构设起一道更短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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