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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画战勋:清朝帝国武功的文化建构_马雅贞【完结】(53)

  除准部朝觐筵宴的主题之外,[20]平回疆战争过程中还出现了新的“得胜图”贴落,很可能也逐渐发展出成对的搭配展示。目前所见最早的“得胜图”记录,是乾隆二十年(1755)七月为贴于圆明园正大光明殿内东墙,所作的《爱玉史得胜营盘图》,西墙配汪由敦(1692~1758)横披字,[21]是单幅独立的战图作品,描绘的应该是乾隆二十年五月阿玉锡(档案所书“爱玉史”应为阿玉锡)于伊犁西北一百八十里的格登山,乘夜暗袭达瓦齐营垒的战役。[22]之后乾隆二十二年(1757)正月为西苑瀛台听鸿楼西墙作的《得胜图》,亦为单幅独立的战图,东墙搭配张宗苍(1686~1756)及其弟子方琮补的绢画山水。[23]但第二年十月下令西苑瀛台听鸿楼东墙,要贴上描画归化的南疆布鲁特族于乾隆二十三年九月至木兰围场觐见乾隆、观看索伦勇士献虎的《丛薄行诗意画》(图4-5)。也就是说,如此乾隆二十二年作的《得胜图》便与平定回部战争相关之《丛薄行诗意画》两相匹对。[24]而三年后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三月,则明确指示“听鸿楼达瓦齐图揭下,并现画马瑺得胜图在紫光阁贴”,[25]前者很可能即是上述乾隆二十二年为瀛台听鸿楼西墙作的《得胜图》,此处称作“听鸿楼达瓦齐图”,描绘的应该就是阿玉锡于格登山夜暗袭达瓦齐营的场景(以下以《得胜图》/《达瓦齐图》称之);而《马瑺得胜图》则是刻画乾隆二十四年正月玛瑺(档案所书“马瑺”应为“玛瑺”)作为富德将军部队的先锋,在靠叶尔羌的呼尔满处,五日四夜杀死回兵千余名。[26]《得胜图》/《达瓦齐图》及《马瑺得胜图》均为战争图像,可见乾隆将得胜图与相关战争画作配对陈列的意图已经很明确。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得胜图贴落很可能都与表彰特定武将有关,而与后来铜版画所见以个别战役为题的战图不同。记录中最早的《爱玉史得胜营盘图》和最晚的《马瑺得胜图》比较清楚,而听鸿楼西墙的《得胜图》/《达瓦齐图》应当也是如此(见表4-1)。[27]而此《得胜图》/《达瓦齐图》,可能和《爱玉史得胜营盘图》内容接近。首先,阿玉锡之所以为乾隆表扬,就是因为他夜袭达瓦齐在格登山的营地成功,使达瓦齐南走天山,准噶尔之役暂告终结,所以《得胜图》/《达瓦齐图》应该就是描画阿玉锡突袭达瓦齐,而与《爱玉史得胜营盘图》类似。其次,乾隆二十年七月绘《爱玉史得胜营盘图》前不久的四月,乾隆方要郎世宁画达瓦齐肖像,[28]很可能就是为此图准备。倘若如此,那么乾隆二十五年紫光阁配对展示的《得胜图》/《达瓦齐图》与《马瑺得胜图》,应是分别以阿玉锡和玛瑺两位武将为主之两幅得胜图,一幅描绘阿玉锡在平定准部关键战役的表现,另一幅刻画于玛瑺在呼尔满平定回部的奋勇表现。如此配对的《得胜图》/《达瓦齐图》与《马瑺得胜图》,可以说展现了得胜图新题材从与《丛薄行诗意图》搭配,到独立成组的发展。

  若从档案的记录来看,这些得胜图应该不是只以军士为主的人物肖像,而是牵涉双方的战图表现。上述的《得胜图》/《达瓦齐图》就可能是描画阿玉锡夜袭达瓦齐于格登山的营地,《爱玉史得胜营盘图》的名称也显示描绘了“营盘”场景。再者,档案“命郎世宁画爱玉史得胜营盘图大画一幅,再将爱玉史脸像画跑马扎枪式手卷”的记录,[29]也透露出大画与手卷两者内容的不同。后者很可能就是现存的《阿玉锡持矛荡寇图》,[30]描画的是阿玉锡骑马冲锋奋勇之像,并无背景。另一组贴落与手卷则是以玛瑺为主角,后者《玛瑺斫阵图》卷虽呈现了玛瑺张弓与一敌中箭之貌,[31]但也未绘出背景,应该也是与前者 《马瑺得胜图》贴落相对,即采用了一以肖像为主另一为战图的做法。两种形制可以说都是乾隆为了奖励两人的纪念画作,长卷《阿玉锡持矛荡寇图》与《玛瑺斫阵图》卷分别凸显两人骑马作战雄姿,贴落大轴则意在重现两人立下战功的两役战况。

  图4-6 清《呼尔满大捷战图》 德国汉堡国立民俗博物馆藏

  资料来源:http://www.battle-of-qurman.com.cn/e/hist.htm(Accessed July 15,2013)。出版图录见Hendrik Budde,Christoph Muller-Hofstede,Gereon Sievernich eds.,Europa und die Kaiser von China 1240-1816(Frankfurt:Insel Verlag,1985),165。

  事实上,描绘玛瑺于呼尔满平定回部的《马瑺得胜图》,很可能即是德国汉堡国立民俗博物馆所藏之半幅《呼尔满大捷战图》绢轴(图4-6)与私人收藏描绘呼尔满之战的残片。[32]半幅《呼尔满大捷战图》绢轴前景类似铜版画左半的激战表现,但背景却是几乎占了画面二分之一的庞大山脉,而接近《围猎聚餐图》(图4-7)与《哨鹿图》(图4-8)等在中后景以庞大的山块作为围猎活动背景的贴落。[33]可见平回疆战争过程中所出现的新得胜图贴落题材,的确是在乾隆初期大阅与行围仪典贴落样式的基础上再行发展与变化的。

  图4-7 清 郎世宁《围猎聚餐图》轴 绢本 设色 317.5厘米×190厘米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资料来源:聂崇正主编《清代宫廷绘画》,第164页。

  图4-8 清《哨鹿图》轴 绢本 设色 267.5厘米×319厘米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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