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马家店的人气暴减。原来跑到马家串门套近乎的宾客，现在个个都转身跑掉，投窦家这边来了。眼看店面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马家有人坐不住了。
坐不住的，是个年轻人。他是马廖的儿子马豫，时为步兵校尉。他之所以郁闷，主要是因为工作方面，经常被约束。于是乎，就给上级写信表示不满，没想到，信一发出，就被史上最神秘的机构——有关单位截获。
接着，他们迅速行动，弹劾马豫，连马防和马光也一起搭上。弹劾内容如下：马家富得流油，享受的待遇远超他们的身份。真是得了好处还卖乖，竟然好意思对圣上表示不满。应该把他们的官职全免掉，赶出洛阳城，让他们滚回他们的封地去。
对于以上意见，刘炟没话说，批了。但是，就在马家动身上路时，他突然把一个人喊住了。
刘炟喊住的人是马光。他故意对旁人说：“我三个舅舅全都返回封地了，就没有人跟我玩了，这样太伤我的心了。我决定留下马光舅舅陪我，这是我的家事，有关部门不要唧唧歪歪骚扰我了。”
其实，马光为人较马防收敛，才被刘炟留下。马防就太不像话了，都亿万富翁了，还搞黑社会。就这样，马光继续保留特进待遇，留在了洛阳城。但是，马家势力犹如长江东逝水，一去不再复返了。不久，马豫不知何故被抓，被拷打而死在监狱里。
所谓成也刘炟，败也刘炟。到此，马家店基本退出了洛阳的政治市场。这时，窦家公司上市了。
旧的时代过去了，一个火辣辣的时代即将登场。
第二章 蝴蝶效应
一、邪门窦宪
我们知道，窦氏集团是个百年老店了。早在西汉文景之治时，就出现了一个窦皇后。那是个厉害角色，汉武大帝早年登基时，她就像如来佛，把孙子刘彻那个想整点儿事的孙悟空压得死死的。时隔数百年，窦家又冒出一个窦皇后，俩人遥相呼应，真可谓汉朝的奇迹。
谁说奇迹是浮云？我想，这话应该是窦家近来最想说的。在汉朝的权力场中，他们就像生命力最旺盛的水蛭。随便你往头上砍，往中间剁，往尾巴上捏，无论碎成多少段，只要你把它们往水里一扔，肯定又能活了。
从窦融到窦皇后，总共四代，窦家败于第二代及第三代，第四代人卷土重来，扳回了败局，你不服都不行。不过，窦皇后可能会认为，马家店倒闭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把窦家曾经流失的财产拿回来而已。
如果窦皇后真这样想的话，有一个人是不会反对的。这个人，就是窦皇后的老哥，窦宪。
窦宪，字伯度。妹妹一被立为皇后，他便水涨船高，被封为虎贲中郎将。当年，他的爷爷窦穆，因为不懂什么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生活道理，竟然要拆散皇室六安侯夫妻，气得刘庄把他拖出去砍了。没想到，到了窦宪这一代，他竟然继承了爷爷损人利己的“光荣”传统，动起了邪念。
事实上，当窦宪出现在汉朝的官场上时，有人已经看出，这肯定是个爱惹事又会惹事的角色。如果不把他压住，洛阳城里外，肯定要被他搅翻天。
持以上看法的人，是司空第五伦。
前面说过了，哪里有外戚，哪里就有第五伦忙碌的影子。他一辈子都是怕折腾的人，先前是怕折腾西域，后来是怕外戚出来折腾，标准的大忙人一个。
第五伦给皇帝刘炟上书，这样好心提醒：虎贲中郎将窦宪现在人气很旺，想结交他的人到处都是。但是汉朝外戚出来混官场的，没有几个是能安守本分的。所以我建议您，最好在事情还没露出端倪之时，就将它摆平在摇篮里，不然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炟一看，再一笑。老办法，不睬他。
但是，这次他没有听第五伦的话，真的错了。马上他就发现，窦宪不是一般的不安守本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不把皇帝当天子。
情况是这样的，窦宪看中了一块庄园，但是又不想出高价钱，只象征性地给了人家一点钱，就要把地拿下。人家一看钱少，也不敢不给他，只好忍痛割爱，那一大块庄园就被窦宪强买去了。
在那个时候，有庄园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你道那庄园是谁的？竟然是刘秀的女儿、刘炟的姑姑，沁水公主刘致的。见过敲诈勒索的，但是从没见过到皇家搞黑社会的。刘炟一听，火大了，亲自去窦宪家问个究竟。
皇帝不是召见，而是上门问话，这面子够大了。然而，皇帝来不来，好像跟窦宪没什么关系。他是铁了心要占这块地的，就算神仙来，照样打发你回家。
其实，刘炟也并非特意登门问这事的，而是恰好路过就顺道来问问。他知道问窦宪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于是就用了调查问卷法，把窦宪左右的人都召来问。那些人支支吾吾要说，却见窦宪在暗中瞪眼睛揪耳朵，只好打马虎眼，把皇帝忽悠回去了。
刘炟不是傻瓜，既然用的是调查问卷法，肯定不只用在你窦宪这里。在这里问不出真东西，他还可以去问姑姑刘致嘛。没想到，他回去一问，还真问出了真相。一知道真相，刘炟就震怒了。
他是真的怒了。娘的，你是什么玩意儿。你要欺负阴家，我闭左眼，欺负马家，我闭右眼，可你欺负到我家头上来了，你还真把我当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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