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中国历代大儒_舒大刚+杨世文【完结】(287)

  他也拒而不见。

  万历四十年(1612),因人推荐,朝廷下诏恢复刘宗周行人司行人的旧职。在

  北上途中,路过无锡,拜访高攀龙。高与顾宪成都是当时的理学巨子,又是东林书

  院的创建人,天下士大夫仰之为泰山北斗。刘宗周在无锡短暂停留,与高相互切磋

  学问,有问学三书,一论居方寸,二论穷理,三论儒释异同与主敬之功。从此刘宗

  周论学更反躬近里,从事治心之功。

  当时东林党人与朝中大臣互相攻讦,形同水火。刘宗周上《修正学以淑人心以

  培养国家元气疏》,指出当时廷臣日趋争竞,党同伐异之风行,而人心日下,土习

  日险。他希望朝廷化偏党而归于荡平,不必以门户分邪正。这篇奏疏对当时的党争

  作了持正的分析,不全以东林党人为是,也不全以东林党的政敌为非。但朝中党派

  倾向已很明显,刘宗周在前疏中发明顾宪成之学,被认为同情东林党。他鉴于群小

  在位,党祸将兴,就申文吏部,请给假放归。这时江西巡抚韩浚上疏弹劾刘宗周,

  比之为少正卯,说他“行伪言坚”,足以乱天下而有余,乞赐尚方加诛,以为惑世

  诬民之戒。归于顾,刘廷元又相继对他进行攻击。于是他踏上了归乡之路。

  解官后,刘宗周的心情反而觉得轻松。他早就想潜心学问,摆落世事的缠绕。

  在《与周生书》中,他写道:

  不佞少而读书,即耻为凡夫。既通籍,每抱耿耿,思一报君父,毕致身之义。

  偶会时艰,不恤以身试之。风波荆棘之场,卒以取困。愚则愚矣,其志可哀也。然

  而苦心熟虑,不讳调停,外不知群小,内不见有诸君子,抑又愚矣,其志亦可哀也。

  嗟乎,时事日非,斯道阻丧,亟争之则败,缓调之而亦败。虽有子房,无从借今日

  之著,直眼见铜驼荆棘而已!《易》曰:“小人剥庐,终不可久也。”此曹何利之

  有?吾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万物一体,亦会为此曹著忙。若夫一身之升沉

  宠辱,则已度外置之矣。惟是学不进,德不修,快取容足之地,而亡其所为天地立

  心,生民立命之血脉,于世道人心又何当焉?此不佞之所倦倦而不容自已也。昔韩

  退之中废,作《进学解》以自励,遂成名儒,其吾侪今日之谓乎!

  小人当道,国事日非,既不能作济世之名臣,不妨作一个弘道之名儒。因此,

  刘宗周更加走向了注重内省的治学道路。

  刘宗周“早年不喜象山、阳明之学”[注],认为陆、王心学“皆直信本心以证

  圣,不喜言克己功夫,则更不用学问思辨之事矣”[注],容易导致禅学化。所以他

  曾说:“王守仁之学良知也,无善无恶,其弊也,必为佛老顽钝而无耻。”[注]但

  到了中年,他的学术主张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次解官后,他闭门读书,“悟天下无

  心外之理,无心外之学”,转向了陆王心学,著《心论》一文,阐发了自己的心学

  观,认为“只此一心,散为万化,万化复归于一心”,“大哉心乎,原始要终,是

  故知死生之说”。表明刘宗周完成了对心学从“始而疑”到“中而信”的转变[注]。

  在教学之暇,刘宗周撰成《论语学案》、《曾子章句》两部重要著作。在《论

  语学案》中,刘宗周强调“学字是孔门第一义”,指示“君子学以慎独,直从声外

  立根基”,“视听言动,一心也;这点心不存,则视听言动到处皆病,皆妄矣。若

  言视思明,听思聪,言思忠,动思敬,犹近支离。”反映了他的学术思想既由心学

  中脱胎,又希望矫正心学之失的特征。这表明刘宗周对阳明心学开始了由“中而信”

  到“终而辨难不遗余力”的转变。

  刘宗周家居三年。这期间,他的学术思想日渐成熟,名声远扬。而这时明朝的

  内忧外患也越来越严重,东北的满洲日益强大,明军连年失利;朝中则党争不已,

  政治腐败。刘宗周虽身在江湖,但还是心系魏阙,不在其位,并非不谋其政。他在

  《与周绵贞(起元)年友书》中,以强烈的忧患意识写道:

  今天下事日大坏,莫论在中在外,皆急需匡救,以缓须臾之决裂。况遐荒远激,

  尤非帖然无事之日,又重以茸囗子之酿成弊也久矣。今得一二正人在事,地方之患

  犹不至一日瓦解耳。敌患孔亟,当事者苟率而处军国,无一举动可人意,恐旦夕有

  变,吾辈士大夫诚不知死所。

  他认为,国事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吾党与有罪焉”,不能只怪所谓“奸党”。

  他对“正人”的行为作了深刻的反思,指出“吾辈出处语默之间,亦多可议。往往

  从身名起见,不能真心为国家。”只顾自家博取好名,不以国家为念,如果天下一

  旦土崩瓦解,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刘宗周痛切地说:“所云吾党之罪,在宋人之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