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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_韩石山【完结】(34)

  这里没有《青年必读书》的写作时间。

  那么《青年必读书》是什么时候写的或填的呢?

  我的看法是,只会在二月十六日到二十日之间的某一天。

  查《日记》,二月十六日即徐志摩《再来跑一趟野马》刊出的当天,“夜……伏园来”。第二天,“下午伏园送来译文泉卅”,十八日“下午寄伏园信并稿……夜伏园来”。而三天中,十八日的可能性最大。以常情推断当是,十六日徐志摩的文章出来,孙伏园晚上来到鲁迅家,催他填“青年必读书”的票,鲁迅没有当即填写,十七日送译文的稿费时又催了一下,鲁迅答应明天一定填起,这样十八日晚孙伏园来了就拿上了填起的票。

  这可让鲁迅作难了(3)

  再一个确凿的证据是,徐志摩在《再来跑一趟野马》中说,“我想起了胡适之博士定下的那一十本书目……碰巧那天我在他那里,他问我定的好不好”,“十本里有九本是我不认识他的”。也就是说,徐志摩是在看到胡适刊出的书目之后才写他的文章的。胡适的书目二月十一日刊出,徐志摩的文章最早也是二月十一日下午以后写的。考虑到徐文中的口气“我想起了……”,还应当再迟两三天才对。这么晚写出的文章,“以收到先后为序”发表,排为“五”号,二月十六日刊出。鲁迅的答卷排为“十”号,二月二十一日刊出,其写作时间怎么会比胡适的答卷刊出的日期还早呢?

  不管怎么说,鲁迅在《青年必读书》上添加的日期,是不可信的。可以肯定,是在看了胡适、梁启超、徐志摩的答卷之后才写的。看了那些答卷,情绪上就不会不受影响。

  鲁迅填写的那些话,既然是冲着胡适、梁启超,甚至徐志摩来的,就不能说不是意气用事,不能说不是“愤激之辞”。当时就有人指出这一点,参看前面提到的那些指责文字不难明白。

  对这样的指责,鲁迅是很在意的。一九二六年十一月间在厦门,听说他的杂文集《坟》在北京印到一半的时候,特意写了一篇《写在〈坟〉后面》寄去,作为该书的后记。其中说:

  去年我主张青年少读,或者简直不读中国书,乃是用许多苦痛换来的真话,决不是聊且快意,或什么玩笑,愤激之辞。(《鲁迅全集》第一集第286页)

  于此可知,所以添加那样一个日期,正是要避开这个“愤激之辞”的指责。

  鲁迅真的反对读中国书吗(1)

  回答只能是不。

  他自己就是读中国书长大的,他的学问也是读中国书得来的。平日买书,也是买中国书多。且看一九二五年他的书账:

  共买书七十八种。其中中文书写,所涉又是中国事的四十八种。日文书,包括译成中文的日本书,二十五种。英文书一种。以百分比来说,中国书占65%,外国书占35%。若考虑到外国书一种是一册,而中国书一种常是数十册,比如这一年他买的《别下斋丛书》一种就四十本,《佚存丛书》一种就三十本,中国书占的比例还要更高些。

  买了书总要看,就是不看也要翻翻的,就是不翻也是备览的。

  怎么能说他不看中国书呢?

  自己这样执著地看中国书,怎么能劝青年“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

  是不是他真的不给人开书目?

  也不是。

  有这样一件事,最能说明鲁迅是给人开书目的。许寿裳是鲁迅几十年不渝的好朋友,在《亡友鲁迅印象记》中说:

  吾乡风俗,儿子上学,必定替他挑选一位品学兼优的做开蒙先生,给他认方块字,把笔写字,并在教本面上替他写姓名,希望他能够得到这位老师品学的熏陶和传授。一九一四年,我的长儿世瑛五岁,我便替他买了《文字蒙求》,敦请鲁迅做开蒙先生。鲁迅只给他认识二个方块字:一个是“天”字,一个是“人”字,和在书面上写了“许世瑛”三个字。我们想一想,这天人两字的含义实在广大得很,举凡一切现象(自然和人文),一切道德(天道和人道)都包括无遗了。后来,世瑛考入国立清华大学——本来打算读化学系,因为眼太近视,只得改读中国文学系,请教鲁迅应该看些什么书,他便开示了一张书单。(《鲁迅回忆录》专著上册第286—287页)

  经查,许世瑛一九一○年出生,一九三○年秋考入清华大学。

  也就是说,在说了青年不必读中国书数年之后,他就开出书单了。

  还要注意,许世瑛恰恰是清华大学的学生,和胡适开书目的对象是一个学校。

  据此我们只能说,鲁迅是给人开书目的。只给自己的好朋友的儿子开,不给别人开,更不肯开给那些愿意学习国学的青年看。

  这就不厚道了。

  现在再来看,鲁迅给这位中文系的清华学生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书目。是不是全是些外国书?

  下面是《亡友鲁迅印象记》中揭载的书目:

  计有功宋人《唐诗纪事》(四部丛刊本,又有单行本。)

  辛文房元人《唐才子传》(今有木活字单行本。)

  严可均《全上古……隋文》(今有石印本,其中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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