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白看着震惊难言的徐怜花等人和依旧平静的丁宁,声音越发缓慢,“我直觉其中这孔雀绿一式很强,只是始终参悟不出。”
直觉有时候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然而对于有些人,则可用独特的天赋来形容。
“让我看看孔雀绿。”
丁宁没有多余的废话,当独孤白停止讲述时,他便安静地说道。
独孤白也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兽皮。
这张兽皮的色泽极为诡异,是罕见的惨绿色,看上去十分坚韧,然而却到处都是虫蛀般的孔洞,上面的很多字迹和线条也磨损得快要消失,一看就是极为老旧之物。
就连正在烧水的张仪都有些失神,忘记了看火。
丁宁的眼瞳微缩,心中对这独孤家的少年也生出无限敬意,这显然就是尉獠子明王剑经的原本,事关独孤白一些剑招的秘密,然而这名少年却就此直接的拿了出来。
只是他的动作也没有什么犹豫。
他伸出了手,从独孤白的手中接过了这张兽皮,在眼前展开。
独孤白的目光没有过多的在这张已经仔细看过无数次的兽皮上流连。
他熟悉这张兽皮上任何一个字,任何一条线条,甚至任何一个孔洞和褶皱。
当丁宁垂头开始认真观看这张兽皮之后数息,他的眼瞳也开始微微的收缩。
一股强烈的直觉,又充斥他的心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沉默的等待。
从崖间阴影中走出的选生越来越多,所有这些后继走出的选生并不知道丁宁手中的兽皮是什么,并不知道丁宁此刻在干什么,然而当第一眼看清坐在丁宁身边的人,所有这些选生也顿时陷入巨大的震惊里。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徐怜花、夏婉、易心,甚至独孤白会安静的坐在丁宁的身旁。
……
难以理解的不只包括这些选生。
“你有没有想到会这样?”
潘若叶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些人青涩的身影,转头看着黄真卫,冷漠的问道。
“没有。”
黄真卫很直接的摇了摇头,但又马上温和地说道:“但我能想得明白其中的原因。”
潘若叶看了他一眼。
黄真卫有些感慨道:“因为他们都很年轻……太过年轻,便容易冲动,用成人的想法去预估他们的行为,本身便是错误的。而且因为他们太过年轻,即便做错了一些什么,大人也往往不会给予太过严厉的责罚。”
小孩子即便做错事,也总会比大人做错事更容易受到原谅。
小孩子更有放肆的资本。
只是即便如此,这酒铺少年能赢么?
潘若叶看着远处丁宁的身影,有些不明自己的情绪。
……
锅子里响起咕噜咕噜的响声。
水已沸。
张仪掀开锅盖,用沸水细细的烫过了灶台上的一些瓷碗,然后开始给众人端水。
“请用茶。”
将一碗热水递到独孤白面前时,张仪充满真正谢意的微躬身施礼。
在他心目中,任何能够帮到自己“小师弟”的行为,都值得他去感谢。
然而出口时看到清澈的,连一根茶叶都没有的白水,他却是觉得自己用词不准,又有些羞涩道:“请喝水。”
独孤白笑笑,接过张仪递来的碗正准备说话。
就在此时,他的笑容却是微僵。
因为一直垂头看着剑经的丁宁已经抬起头来。
丁宁抬头,却是看向远处,看向崖间的阴影。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被他的目光带动,看向那处。
张仪转身,然后他看清了从崖间走出的那人,眼中顷刻充满惊喜,忍不住就叫出了声:“南宫采菽!”
此时走出的少女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秀发也十分凌乱,看上去行走都十分艰难,然而在听到张仪这一声惊喜叫声时,她却是也惊喜的呼了一声,身体里似乎陡然充满了力气,一个箭步,竟然掠起。
独孤白知道这名少女自然就是青藤剑院的南宫采菽,他理解张仪等人的欣喜,心中却是不由得涌出一些失望。
然而就在此时,丁宁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廓。
“我知道了症结。”
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丁宁身周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独孤白自己都感觉到自己面部的表情十分僵硬,他不自觉的出声:“你知道了症结?”
丁宁伸手递还惨绿色泽的兽皮,点了点头,道:“让我看看你的剑。”
独孤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左手接过兽皮放入怀中,然后右手拔剑。
一抹好看的淡绿出现在所有人的眼瞳里。
独孤白的手中出现了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
剑柄是淡淡的黄色,剑身是淡绿色,薄得半透明,上面篆刻的许多符文,就似乎要洞穿半透明的剑身。
整柄剑就像一片蜻蜓的翅膀。
“这把剑就是尉獠子当年的佩剑,尉獠子当年就是用这一柄剑对敌。”独孤白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丁宁说道:“我在剑谷里并没有选别的剑。”
南宫采菽还没有穿过屋棚来到他们的身前,徐怜花等人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独孤白话语里的意思,丁宁却是已经看着独孤白平静地说道:“所以当年你父亲和天凉军的将领们,也应该没有见过尉獠子用过孔雀绿这一招剑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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