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现在所坚持的东西,太过虚无空泛,而薛平治则是在生死间挣扎……
目前来看,两位宗师当是在私下里交流无误,而且,差不多已经达成共识。
余慈觉得不妙。
然后,谷梁老祖终于开口:“此事不急,慢慢商议吧。”
一句话轻轻带过,他便对薛平治道:“百花谷中,当正是姹紫嫣红之时,去品一品蜂浆茶水,也是好的。”
这个铁铸大脸的宗师,突然就变成了雅人,而余慈的心直沉下去。
谷梁老祖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对余慈来说,这不过是一次缓刑,而且失去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又怎么可能跳出两人的掌控?
他忽又哑然失笑:“那老祖、元君且先行吧,小子近日于动荡之中,颇有所得,急着觅地闭关……”
谷梁老祖淡淡回应:“百花谷自有洞府,不比那些洞天福地逊色。”
余慈脸色不变,就撒了个谎:“小子自有去处,去得晚了,怕还要受训斥。”
这话转眼虚构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背景,完全就是虚张声势了。
不给谷梁老祖等人反应的时间,至此话锋一转:“只是混沌之中,难有意识,也不知要闭上几年几载,我担心,真闭关上几十年,耽搁元君的要事。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将那心法说给诸位听听,如何?”
他一说“心法”,外围便似有寒意透进来,那大约就是屈成的反应。
谷梁老祖眼神亦是冷若冰锋,他自然知道余慈的意思,也不知哪儿来的耐性,竟然还说了一句:“法不传六耳……”
余慈话赶话:“无妨无妨,这法门是在天遁杀剑的基础上做文章,但总还未能尽善尽美,正要向诸位请益。尤其是屈长老……”
便是隔了数里,杀意依旧刺骨透髓,锁定在他分身之上。
屈成明知他的意图,却还是被这近乎嚣张的姿态,撩拨发怒。
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余慈,他径直持剑在手,略抖剑身,便有寒意层生,紧接着剑光诡异收敛,却有剑气透出,因剑意的内压外烁,形成一圈不断振颤的圆轮,最终化入无形。
虽是凝而未发,可那气机变化,不做他想:
不复轮!
余慈习惯将此法与十二玉楼天外音合为一处,单独使来,并不常有,不敢说深得三昧,可是天遁杀剑的意境,却是深入到骨子里去。
便在这一刻,屈成冰碴似的声音响起:“你天遁杀剑,学自何人!”
余慈根本不理会,只将目光投向薛平治,似乎要看这位深受六欲倒错之苦的女修,究竟是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余慈用最直白的态度,告诉谷梁老祖、薛平治、屈成这三方,老子就是让你们斗,一具投影分身而已,连本体都不知道在何方,真玩鱼死网破,谁死谁破?
就算今天被你们得了手,也等于是结了生死大仇,以后日子,大伙儿可以把帐慢慢地算。
这就是余慈的底牌,虽然亮出,却让人无计可施,其他的任何筹码,又或是虚张声势,都只是附带而已。
第024章 逼宫劝退 十年之约
余慈盯死了薛平治,一副要她现在就表态的样子。
这时候,谷梁老祖没法越俎代庖,屈成有没有勇气打断还是个疑问,至于薛平治本人,余慈虽还不怎么了解,却觉得她不是那种擅长深思熟虑的人物,目前这局面,再圆滑的人都难照顾周全,更何况是她?
矛盾突出的时候,要的就是冲突了,只有冲突,才有机会……
余慈心弦崩紧,就算机会出现,有可能也只在瞬息之间,能不能把握,除了能力,更多还要看运气。
便在此时,一个明显压抑,显得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谷梁老祖后方传来:“师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别人怎知您的辛苦!”
发声的是骆玉娘。
这边的变故,使得熔岩湖那边的符阵,形同虚设,她和邵长平、马明初等人,都赶过来,正好看到当场情景。她与薛平治是主仆、是师徒,也若母女、姐妹一般,如何忍耐得住,再加上,她也想借此破局,故而发声,矛头直指谷梁老祖。
一旁的邵长平只有苦笑,叫一声“骆师姐”,却也不好再多说。
这边正乱着,薛平治腕上叮的一声,两仪圈飞出,滢滢光芒绽开,竟是直接出手。
周边一时失声。
两仪圈的目标很明确,直指余慈!
在此法宝的威能之下,任玄武法相如何玄妙,也给绞杀成烟,余慈身形扭曲,崩解在即,却什么也不说,惟有眼神冰冷刚硬。
他已经预测出,以薛平治的性情,会做出激烈的反应,而走向哪个极端,都不奇怪。
只是他的运气不好……
暗处的屈成心头一松,让这具分身被打灭也好,对他来讲,这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但就现在而言,已经是最可以接受的那个了。
只是眼看着玄武法相彻底崩解之时,地层间呼啸之声大起,如猛兽吼叫,闷沉如雷。
谷梁老祖出手了!
袍袖飞卷间,昏濛黄光铺展,将两仪圈挡下。
他可以不出手,可若如此,他与薛平治多年的交情,必将跌落谷底,毕竟任何一种交情,都不可能由单方面的牺牲来维持,更别提他和薛平治的交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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