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隆，那才叫真正的人间地狱！”
赵西雁的声音越发响亮，眼神的悲愤也越来越重，几乎现出疯狂。
“南隆大战，魏军为扫平后顾之忧，三屠州郡！”
“第一次，他们让富贵人家交出金银，不交之人，杀！交不足之人，杀！私藏金银之人，满门灭绝！这一次，绝了州郡之内的七成以的富户，也断了乡民聚义的道路。”
“第二次，魏军以收缴军资为由，逼的每家每户砸锅卖铁凑集军资。仍如次一般，凑不齐的都被斩杀的一干二净！”
“而第三次！呵呵……”
赵西雁突然闭目冷笑。
“第三次，魏军以犒赏为名，把剩余的百姓全部聚集起来，街头巷里的残余百姓都被驱逐到了城外！附近的乡镇里的人也被成群结队的赶到了城下，最后等城内烧起熊熊大火，一众百姓觉察到不对之时已经晚了！”
“大屠杀已经开始，近十万的百姓残尸铺满了数十里的地面，鲜血沁满大地，城外的地面尸体横陈如鱼鳞般密密麻麻，沿着城墙走，一个时辰也走不出那堆积的尸群，横尸百里在那时不再是句笑话！一州之地的妇孺老幼、青壮男女，他们无一放过！”
赵西雁凤眸圆瞪，怒火熊熊，似要燃烧眼前的一切。
“子昂说我身为自在门门人，为何偏偏要自找不自在？”
“见到过那般情景，这般国仇家恨！如不能驱除魏兵，还我大楚河山，我赵西雁这一辈子也不会自在！”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字都能震慑心神。
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环彩阁的人，冰蝶、谷兰等几人更是双眸通红，她们远离京城来到陈州，都是因为这里有她们放不下的牵挂。
此时听到赵西雁的话，不由得激起她们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记忆。
而每个人对这里的记忆，除了幼年时的美好，也都少不了魏朝人的残暴与血腥。
“赵西使，你先休息一下吧。”
良久，陈子昂略显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寂静，对着苏巧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门外，给赵西雁留下平复心情的空间。
门外的众人仍旧是一声不吭，在苏巧儿的安慰下各自回返，往日聚在一起的欢声笑语也消失不见。
来到阁内最高的楼内，陈子昂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远处宁静的西湖。
“巧儿，你知道赵平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吗？”
陈子昂回首，对着身后一脸郁郁的苏巧儿问道。
“赵平，赵将军？”
苏巧儿抬起螓首，陈子昂点了点头。
“在京城之时，人们都说他是一位妄想封王的蛮子。整天想着打仗，想着收复云台七州，甚至想着攻下大魏京城，已完成建朝以来从未有人完成的功绩，留名青史。”
“我们南楚与魏朝的书信往来据说七成都是说起这位赵将军的，魏朝说他擅起边患，多次无故攻打魏兵驻地，前年更是以要求撤下赵平的军职为条件，来换取两国的和谈。”
“那这里的人怎么说他？”
陈子昂继续问道。
“这里的人。”
苏巧儿抿了抿嘴，脸色凝然。
“这里的人都说，赵平赵将军是位英雄，真正的大英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先天大道
“这里的人都说，赵平赵将军是位英雄，真正的大英雄！”
陈子昂默然，无疑，对于经历过当年的战乱之人来说，打退魏兵，拯救万民于水火之的赵平确实称得大英雄这三个字。
但这个天下，并不是只有战乱！有时候眼皮下的**对人的伤害更大！
想起从京城到陈州一路之的见闻，陈子昂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子昂，我想去看看那位赵西使。”
苏巧儿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西使为人豪侠，又命不久矣，你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陈子昂眉头一簇，脸带不悦。
苏巧儿身份特殊，而且为人任性，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某些功劳而逼问赵西雁。
“你想哪儿去了！”
苏巧儿一翻白眼。
“你放心，我不会怎么她的，小事情我会闹闹别扭，大是大非我还站得住脚的。”
“况且，赵西使身为一位女子，却有如此忠烈之意，我也很佩服！我怎么可能会难为她？”
她眼神坚定，继续道：“赵西使身的伤你也说了，五脏俱毁，神仙难救，你难道不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遗言吗？”
陈子昂顿了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你一个大男人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我去问问总可以吧？”
苏巧儿站起身子。
“嗯。”
脚步轻移，随着门扇开阖的声音响起，苏巧儿直接下了楼去。
赵西雁姿色出众、气质也与一般女子的柔弱婉约不同，有一种独特的豪迈大气，甚至让人下意识忘记她的性别。陈子昂与她虽然没有说过几句话，相识的日子更是只有短短的半日，但心对她却是很有好感，一想到对方即将离去，难免心伤感。
可惜她的伤势实在是太重，神仙难救，这种明知对方即将去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是差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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