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瞪大了眼睛，低头向那黑猫吼了一声：“破猫，有人不欢迎咱们哩！”
华服老人苦着脸，异常幽怨的叹息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家每户都少不了几个蠢货、纨绔，您老人家这样的人闲着没事到处溜达，又故意打扮成乞丐模样，碰到那些不成器的喜欢仗势欺人的给您来一脚也是难免的事情……”
那头黑猫龇牙咧嘴的一笑，很是邪异的抬起头来幽幽说道：“那就是他们倒霉喽！”
华服老人苦涩的看着黑猫无奈道：“所以八百年前，泰鼎山上那威风了好些个量劫的宗门，就一夜之间被灭门了？”
老人手中竹棍挥动了一下，将绕着他的脑袋乱飞的一只苍蝇打得粉碎，含含糊糊的咕哝道：“谁说只用了一夜？老道和他们纠缠了三年，等到他们的太上大长老带着一批长老来追杀老道了，这才理直气壮的闯到他们山门去，把他们灭门的。”
华服老人嘴角一抽，苦着脸向老人连连稽首：“那是，您用了三年才灭了他们。人家纨绔公子的打手踢了您一脚，您就一棍子打断了人家的腿；纨绔公子下令打死您，然后您就打死了纨绔公子的所有打手，将那倒霉蛋的一条胳膊打断了。”
深吸了一口气，华服老人哭笑不得的说道：“那纨绔的父亲找您算账，打了您一雷符，您就以掌心雷劈死了那纨绔，将他父亲打成重伤。如此周而复始，最后引得人家宗门后的太上大长老带着一批长老来追杀您……那是因为您把人家宗主废了修为，卖去了青楼做奴隶。”
老人幽幽叹息道：“他们不讲道理嘛，我一直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华服老人翻着白眼，向老人深深稽首苦笑道：“所以，我真不希望在自家地盘上见到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赶紧说，然后请您拍拍屁股回自家道场去吧。您在我家地盘上乱逛，我心里害怕，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这几天都差点风火牙疼了。”
不等老人开口，华服老人又继续说道：“您是看我家地盘上哪家哪户哪个宗门不顺眼了，我一巴掌帮您拍死他们，不用劳碌您亲自动手。甚至是，如果我哪个儿子、孙儿、重孙子，乃至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灰孙子招惹了您，我也直接把他给宰了，洗扒干净了给您送过去？”
老人长叹了一声，很是无奈的看着华服老人：“在你们心中，我是这样的恶人么？”
华服老人苦涩的叹了一口气：“在我们所有人心中，您就是这样的恶人啊。防火防盗防……”
老人手中竹棍举起，指着华服老人冷笑道：“你敢把这话说完，我去你家做客一万年。”
华服老人很是灿烂的一笑，他随手往湖里一抓，抓起了一条三尺长的湖鱼丢在了黑猫面前，很是温和的笑道：“猫，吃鱼了，新鲜湖鱼，美味得紧！”
黑猫的脸阴沉沉的，他怨毒的看着华服老人，眸子里喷射着丝丝绿色的鬼火。他咬牙切齿的向华服老人晃了晃半寸长的锋利爪子，大有扑上来和华服老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竹棍狠狠的在黑猫的脑袋上轰了一记，老人冷哼道：“你现在是一只猫，不吃鱼，你想吃什么？”
黑猫认命的低下头，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吞咽那条比他身体还要大了好几倍的湖鱼。他艰难的直起脖子，将这条湖鱼连带着粗糙的鱼鳞一起吞了下去。
老人满意的笑了起来，向黑猫笑道：“孺子可教也，老道就喜欢遵守本分的人。”
夸奖了差点没流出眼泪的黑猫几句，老人笑着拍了拍华服老人的肩膀，在他华美无比的紫色长袍上留下了两个异常鲜明的脏手印。华服老人的脸耷拉下来，变得和那黑猫也没什么两样了。
“用道法交流，哪里有面对面的交流来得痛快？”老人笑盈盈的对华服老人说道：“确实是好些年不见你们这些老朋友了，所以特意来窜窜门不是？当然，也顺便说点正经的。”
手掌一翻，一座山谷的影像从老人掌心喷出，悬浮在华服老人面前。两人的神色同时变得极其的严肃，老人沉声喝道：“这影像，还有那消息，到底是谁散发出来的？找到人了么？”
华服老人的脸就好像涂了黑漆一样，阴沉沉的格外吓人：“我门下三十六道、八百天宗、三千地宗、六万玄宗、二十四万黄宗、数百万普通宗门逐个排查，将自家领地全部筛了一遍，只找到了三五个可疑人，但是也都被灭口了。”
老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华服老人冷哼道：“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人灭口了？”
华服老人摊开双手，苦涩的说道：“人还没送来，半路就被灭口。我亲自赶去查验，有扰乱天机的痕迹留存。对方阵营中，起码也有度过了道心劫的道尊存在。”
老人眸子里瞬息间有无量虚空、无穷星河缓缓旋转流过，他的气息也骤然融入了四周虚空中，就连他面前的华服老人也极难把握住他的存在。华服老人的心微微一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您老人家，可是又进了一步。到了我们的境界，您还能保持如此神速的进展，实在是可怕至极。”
华服老人丝毫不隐藏自己对老人的羡慕和忌惮，一个“可怕至极”，就很好的描述了他的全部感受。到了他们这种境界，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老人耷拉着眼皮，身形一晃，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脱离了出来。他淡然说道：“进展神速？嘿，和我们比起来，下面那三个小鬼，才是真正让人惊叹吧？想不到凡人中，也有如此天骄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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