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琳道:“有你们在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来惹事生非?”
黄衣人道:“若是有一个人敢来,长安城里今夜就要多一个死人。”
丁灵琳道:“若有一百个人敢来,长安城里就要多一百个死人?”
黄衣人道:“多一百另四个。”
这句话已说得很明白,他们四人显然不是一百个人的敌手,可是来的人也休想活着回去。
丁灵琳轻轻吐出口气,道:“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的?”
黄衣人已闭上嘴。
丁灵琳道:“你们是不是金钱帮的人?”
黄衣人一句话也不再说,板着脸,一个跟着一个,走进了摆喜酒的大厅。
然后四个人就分成四个方向,动也不动的站在四个角落里。
老掌柜的也不禁吐出口气,还没有开口,突然外面已有人在问:“这里是不是鸿宾客栈?”
这次来的,竟是个鹑衣百结,披头散发的乞丐,还背着口破破烂烂的大麻袋。
他当然不会是来送礼的,世上只有要钱要米的乞丐,从来也没有送礼的乞丐。
老掌柜皱了皱眉,道:“你来得太早了,现在还没有到发赏的时候。”
这乞丐却冷笑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讨赏的?”
老掌柜怔了怔:“你不是?”
乞丐冷冷道:“你就算把这客栈送给我,我也未必会要。”
这乞丐的口气倒不小。
老掌柜的苦笑道:“难道你也是来喝喜酒的?”
“不是。”
“你来干什么子”
“来送礼。”
像送礼的不送,不像送礼来的,反而送来了。
老掌柜叹了口气:“礼物在哪里?”
“就在这里。”
乞丐将背上的破麻袋往柜台上一掷,十几颗晶莹圆润的珍珠,的溜溜从麻袋里滚了出来。
老掌柜怔住。
丁灵琳也吃了一惊。
就只这十几颗珍珠,已价值不菲,她虽然生长在豪富之家,却也很少见到过。
谁知麻袋里的东西还不止这些,一打开麻袋,满屋子都是珠光宝气,珍珠、玛瑙、猫儿眼、祖母绿、奇珍异宝,数也数不清,也不知有多少。
老掌柜已张大了眼睛,连嘴都合不拢来,他连做梦都没看见过这么多珠宝。
乞丐道:“这些都是送给丁姑娘添妆的,你好生收下。”
老掌柜倒抽了口凉气,赔笑道:“大爷高姓?”
乞丐冷冷道:“我不是大爷,我是个穷要饭的。”
他身子一转,人已到了门外,身手之快,江湖中也不多见。
丁灵琳想拦住他,已来不及了,再赶出去,街上人来人往,却已看不见那乞丐的影子。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如此重的礼?
老掌柜忽然道:“这里还有张拜帖。”
鲜红的拜帖,上面写着:郭公子丁姑娘大喜:落款是:牒儿布、多尔甲、布达拉、班察巴那同贺。
丁灵琳又怔住。
老掌柜道:“丁姑娘也不认得他们四位?”
丁灵琳苦笑道:“非但不认得,连这四个名字都没听过。”
像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听过的人确实不多。
老掌柜皱眉道:“姑娘若连他们的名字都未听过,他们怎么会送如此重的礼?”
丁灵琳也想不通。
老掌柜只好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人家送礼来,总是好意。”
丁灵琳叹了口气,还没有开口,外面居然又有人在问:“这里是不是鸿宾客栈?”
完全同样的一句话,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
前两次来的人,已经是怪人,这次来的人却更奇怪。
如此严寒天气,这个人身上居然只穿着件蓝衫,头上却戴顶形式奇古的高帽,蜡黄的脸,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看来仿佛大病初愈,却又偏偏一点都不怕冷。
他本来拿着把雨伞,右手提着口箱子,雨伞很破旧,箱子却很好看,看来非革非木,虽不知用什么做的,但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是口很值钱,也很特别的箱子,手把上甚至还镶着碧玉。
他身上穿的虽单薄,气派却很大,两眼上翻,冷冷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姓郭的在办喜事?”
老掌柜点点头,看着他手里的箱子,试探着问:“客官是来送礼的?”
“不是。”
“是来喝喜酒的?”
“也不是。”
老掌柜只有苦笑,连问都没法子再问下去了。
丁灵琳却忽然问道:“你就是南宫浪?”
蓝衣人冷笑,道:“南宫浪算什么东西。”
丁灵琳松了口气,展颜笑道:“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蓝衣人道:“我是东西。”
丁灵琳又怔了怔,自己说自己是“东西”的人,她也从来没见过。
蓝衣人板着脸,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什么东西?”
丁灵琳道:“我正想问。”
蓝衣人道:“我是礼物。”
丁灵琳道:“你姓李?”
蓝衣人道:“不是姓李的李,是礼物。”
丁灵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人的确像是个怪物。
怪物她倒见过,可是一个会说话,会走路的“怪物”,她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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