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何寒衣竟然发觉了她的关切。
轻轻吁一口气,何寒衣带上了房门,缓缓步入厅中。
天外客栈,除了有客房之外,还兼营着酒饭生意。
这时,已近午时。
天外客栈的大厅中,已上了五成座。
他有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希望看到华妙真。
很可惜,华妙真并未在大厅十招呼客人。
一个店小二行了过来。
何寒衣点厂四样菜,一壶酒。
他选择的位置,是大厅一角处,-张小桌子,最不起眼的地方。
但坐那里,却可看见到大厅中每一个角落。
店小二送上酒菜,何寒衣自斟自饮,一面打量厅中的人物,华妙真一直未出现,厅中也没有看到狂龙、飞鹰和那年轻人。
没有发现狂龙、飞鹰,不足为奇,这些人,可以躲在房间中叫酒莱食用,但华妙真的人不出现,使得何寒衣有些担心。
时已正午。
客人突然增多,本来只有五成座的大厅片刻间坐满了客人。
稍晚一点的客人,已经没有了座位。
这时,突然有两个客人,直对何寒衣的座位上行了过来。
这是一张小桌子,何寒衣叫了四个菜,已经摆满了大半个桌面。
但那两个客人,却望也不望何寒衣,就坐了下去。
何寒衣心中不悦,但却忍下了没有发作。
他已明白,忍耐,是一种很高的修养。
两个客人,都穿着长衫,带着毡帽。
其中一人突然脱下毡帽,放在桌子上,借毡帽掩遮,右手指、中无名三指,半屈半伸,手心微微向上。
这正是黄灵规定的联络信号。
何寒衣低声道:“我住在一座跨院中。”
那打出暗号的客人接道:“这位兄台,这里生意太好,大家挤一挤,与人方便,咱们吃点东西就走了。”
声音很陌生,何寒衣听不出是什么人。
何寒衣招过店小二,结过帐,起身而去。
他现在,只知道有阴阳堡的人,到了天外客栈,那人不是黄灵,也不是叶长青和屠无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只是示意何寒衣尽快离开大厅。
何寒衣离开了大厅,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回到他住的跨院房里。
跨院中,仍然保持了相当的幽静,他相信,华妙真如若在此,一定会很容易解决了这件事,至少,她会提出一个很具体的结论。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加上丰富的江湖经验。
可惜,华妙真没出现。
何寒衣取过茶杯,倒一杯茶,喝下去。
茶入腹中,立刻感觉到不对。
可惜,太晚了。
因为,他立刻感觉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毒药,而且,效果立竿见影。
何寒衣立刻感觉到,真气不继,好像忽然间失去了二十年苦练的武功。
这时,关闭的木门,突然推开了。
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行了进来。
那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很讽刺的笑意。
年轻人穿着一件青绸子长衫,腰中束下一条雪白的带子。
何寒衣尽量保持平静,希望能掩去中毒的征象。
青衣年轻人,两道冷厉的眼光,打量了何寒衣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何寒衣故作镇静地淡淡一笑,道:“你笑什么?”
青衣人道:“你叫何寒衣,对吗?”
何寒衣道:“嗯!”
青衣人道:“金剑飞轮何寒衣,出身武当,不错吧?”
何寒衣缓缓站起了身子,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何寒衣,你出身正大门户,可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
何寒衣道:“哦……”
青衣人接道:“你杀了一个店小二,尸体就在你的床下,我要把你送交官府治罪。”
何寒衣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见告吗?”
青衣人笑道:“我是谁,很重要吗?”
何寒衣道:“在下应该了解,你有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何寒衣,现在,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和你说话,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和你动手了,因为,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人,也可以和你打一架,而且,一定可以打得过你。”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我服的是什么药物?”
青衣人道:“软骨消功散。”
何寒衣道:“很恶毒的名字。”
青衣人道:“而且,也很实用,一个人食下这种药物之后,真的是骨软功消。”
何寒衣冷冷说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不容羞辱。”
青衣人朗朗一笑道;“何寒衣,你很怕羞辱。”
何寒衣道:“杀剐任凭处置,阁下可以出手了。”
他暗中运气相试,已确知真气难提,无法和人再动手了。
青衣人摇摇头,道:“何寒衣,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吗?”
何寒衣冷冷说道:“你、你……”
青衣年轻人,冷冷说道:“何寒衣,你不用瞪眼,你现在是砧上之肉,我高兴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你。”
何寒衣垂下头去。
他心中充满了激愤、痛恨,但他却无法发作。
他已暗自试过,就算想自绝,也是有所不能了。
青衣年轻人好整以暇地在何寒衣对面坐下,道:“你听着,何寒衣,你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逃避死亡。”
何寒衣道:“我不怕死!”
青衣人道:“但我会羞辱你,使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何寒衣厉声大喝道:“不行……”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行,给我跪下。”
右手微微一带,左手沉腕横切,何寒衣身不自主的跪了下去。
何寒衣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顿有着生不如死之感。
咬咬牙站了起来,用尽所有的气力,向墙壁上撞去。
只觉衣领被人抓住,用力一带,生生被拉了回来。
是的,他连取死的能力,也已经没有了,不觉英雄泪下,滚落两腮。
谁说英雄不弹泪,只缘未到伤心处c
青衣人左右开弓,乒乓乒乓两记耳光,打得何寒衣口角涌血,冷笑一声,道:“何寒衣,你听着,就算我不拉你,你也撞不死,一个服用下软骨消功散的人,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他对痛苦的忍受,也有着很大的改变,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金剑飞轮,你对痛苦的忍受力,几乎不如一个普通人,你是死不了,我们也不让你死,你要活着答复我们的问话。”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谢谢指教。”
缓缓闭上双目。
那淡淡的笑容,含有着强烈的漠视与轻藐,也有一股自我讥嘲味道。
勘破生死的一笑,笑得是那么凄迷,那么怆凉和无奈。
青衣人有些愤怒地叫道:“何寒衣,听清楚,你们有几个人到了这里,你那位冒充死者的同伴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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