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不理人也正常。
萧野是对他好,可这个好不是没有限度,他在那种情况下泼了萧野冷水,萧野当时没跟他翻脸,已经算是忍着脾气了。
时遥看着面前的画,想继续,却下不了笔。
昨晚视频的时候,他的情绪怎么还是失控了?
明明,他只需要拒绝萧野的提议,暗地里观察就行,可他却将话说的那么直白,去刺萧野的心。
他什么时候这么没分寸了?
时遥垂下眼,看着右手指节处贴成一圈的创可贴,漫不经心地想。
果然是萧野的纵容,把他给惯得没有边际了。
就算萧野对他失去了耐心,也是他活该。
时遥放下画笔,直接将手指上的三个创可贴撕了下来。
原本愈合的伤口因为拉扯撕裂开,钻心地疼,时遥却面不改色,确定不会流血把画弄脏后,才拿起画笔。
手上没了束缚,时遥的效率提高了很多,画完没多久,也到了画室关门的点。
保安来敲门,提醒时遥:“马上锁门了。”
时遥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好的,马上走。”
保安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楼下那个人是不是在等你?不是的话,我把他赶走了。”
他嘀咕道:“他还问我画室有没有人,我说今天一天就你一个,他就一声不吭在门口站着了,都快两个小时了。”
今天正是元旦,大楼里都没几个人,很早就走空了,就剩时遥和楼下那个不停跺脚的。
“我就说一句,你走后记得关灯。”
保安说完就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时遥听完他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陈清。
上次他借着陈清给萧野送信,目的达成后,陈清背地里还纠缠过他几天,被他警告过后,夹着尾巴走了。
现在,是死灰复燃?
画室在美术大楼最外侧,只要开着灯,就知道里面是否有人,同样,时遥也能透过玻璃窗看清楼下的情形。
美术大楼的一颗老榕树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此时正捧着手不断哈气,显然是被冻着了。
其实很少有人会在这棵树底下等。
这里正对着美术大楼门口,穿堂风吹过,在这种寒夜,冷风灌进衣领,让人骨头缝都打颤。
可那里也是能最清楚看见美术大楼进出情况的地方。
时遥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形,有些愣神。
底下竟然是萧野……
本该在家跟父母相聚的萧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在美术大楼下。
时遥突然想起,下午吃饭的时候,他跟萧野说了一嘴,说自己正在画室画画,可能要熬到很晚。
萧野是来等他的吗?
萧野似乎是冻坏了,不断地蹬脚,还时不时往楼上看,像是想透过高楼的玻璃找什么。
萧野仰着脖子,隐约看到画室的落地窗前站了个人影,等他想细看的时候,那个黑点忽然不见了,就连画室的灯也灭了。
他心下一跳,想找美术大楼的那个保安问问,可是保安不在门口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一个清瘦的人影从楼梯口出现,脚步匆忙,小跑朝他而来。
萧野下意识张开手,将人接进怀里。
他听着时遥喘气的声音,将时遥身后的书包接过。
“怎么跑地这么急?”
“你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时遥感受着萧野身上夜里的寒气,将人抱得紧了些,头埋在萧野心口,听着萧野咚咚咚的心跳,自己的心像是也落在了实处。
时遥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实,却又很踏实,两者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让他心口发烫。
他闭上眼,闷声道:“想早点见到你。”
他看到萧野,画画工具都没来得及收拾整齐就跑下来了。
萧野听了他这句话,饶是在心底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却还是没忍住,重重地揉了一下时遥的脑袋,笑道:“我也是一样的理由。”
打完视频电话,他整夜都没睡好,心里难受又憋闷。
不光是因为被时遥的话伤了心,另一方面,他发现时遥情绪真的不对。
凑巧的是,时遥跟他打完电话前刚从时家回来。
他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该在那个时候提自己的父母的,时遥家里似乎很在意时遥的性向问题,他还毫无芥蒂跟时遥说自己跟父母出柜了。
那是往时遥的心上戳刀子。
可是,这个道理很晚他才想通,却没办法补救。
他甚至大半夜发疯给时知远打了电话,质问他们是不是又对时遥做什么了。
时知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咬牙切齿地问他是不是有病。
半夜两点打骚扰电话,关键是两人根本不熟。
时知远宠弟弟,萧野宠时遥,可不代表两人就是对付的。
时知远直接挂了萧野的电话。
萧野又打了过去,时知远又挂,来回折腾了快半小时,时知远直接把萧野拉进了黑名单。
萧野发泄一通,也平静下来,做了决定。
他要回去陪时遥。
他大早上出去给二老买早饭,中午亲自下厨,将人哄得眉开眼笑,然后提出今晚要提前回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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