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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_笙离【完结】(32)

  我捂住疼痛的脸颊,有种蚀骨的痛,蔓延到全身,我很乱,韩晨阳,唐君然,谁会是我生命中那颗血淋淋的牙齿,或许,他们都会成为曾经。

  带来阳光的小七(上)

  江止水。

  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我抬起手,仔细看左手上的针眼,清晰明显的结痂,周围有淡淡的瘀青。

  贪玩的代价,或许说是报应比较合适。

  去李楠师兄的实验室拿实验报告,刚上楼就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他实验室门口,眼神呆呆的,怔怔的望着前方,空dòng无神,只是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很像三月chūn天里的大片樱花。

  我忽然想起来就是上次在食堂里那个好心送葡萄糖水给李楠师兄的小女孩,再看看她一脸羞怯的样子,心里暗暗有了谱,很想找个地方大笑一场,最终还是qiáng忍住走到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她打招呼,“你好。”

  显然小女孩还没有神游回来,后退了两步,慌慌张张的笑起来,“师姐,你好。”

  我抿起嘴狡黠的笑,指指李楠师兄实验室的门,“李老师,在吗?”

  “在,在!”她连忙头,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是来送试卷的,那个,如果师姐,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我饶有兴致的望了她一眼,颇有深意,然后礼貌的笑笑,“好,慢走。”

  推开实验室的门,李楠师兄坐在电脑前,脸几乎要贴上屏幕,我好奇,“师兄,看啥呢,是不是屏幕上有蜂蜜?”

  他“恩”了一声,“我在看制造系统建模与仿真,刚才有人跟我说卷子上面有错误。”

  我拉了凳子坐下来,漫不经心的翻着面前的试卷,“郑博的这门课你来代,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课时费怎么算的,呵,连卷子都丢给你改,他想gān嘛?”

  李楠师兄无奈的笑笑,“别那么计较,郑博要准备出国,我就帮他代课了。”

  我撇嘴,手下不停的翻卷子,一张演算式写的工整漂亮的试卷吸引了我,忙喊他来看,“这个学生是谁,题答的不错,字也写得很漂亮。”

  他一刻也不肯离开电脑,“上面有名字,自己看,我不是很能对的上每一个学生的。”

  “朱佳乐——嘿,不是上次那个好心的小女生。”我托着腮回答的漫不经心,目光紧紧锁着李楠师兄的反应,“有印象吗?”

  他终于把头抬起来,恍惚了半天头,然后别过脸去,“恩,有,有一。”

  “不只是一吧。”我直接凑近他,用手在他眼前不停的晃,“老实承认。”

  他慌了,先是微微的不知所措,然后板起脸来,“小师妹,你别胡说,无中生有!”

  我站起来把窗户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伴随着是冬日正午的阳光,是明媚的金huáng色,从雪松、冬青丛间小影成像泛有的破碎似的金灿,然后笑道,“师兄,那天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明媚的天,阳光暖暖的。”

  他诧异的转头,我继续,“那天,我记得跟你说过,幸福就是那么简单,你还记得吗?”

  然后笑着走到他面前,直直的看到他的眼睛里,“如果她是一束阳光,能够温暖你的手心,就不要拒绝,因为阳光,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他微微笑起来,也站起来,喃喃自语,“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下午去吊针,故意去的很晚,还没到医院门口,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唐君然的信息,“小丫头,我去护士站找你没有你的记录卡,你不会是忘记了吊针。”

  抿起嘴偷偷的笑,连忙回到,“我刚来,现在准备去输液室,你在哪?”

  可是一句话还没有打完,从走廊上就闪出一个身影,浅灰的大衣,单肩背包斜挎在肩上,手机贴在他的耳边,然后就是熟悉的铃声响起,张悬的吟唱响起,“还不确定你是否也喜欢气球,路边常常在发的那种,我和你约好,养只粘人的小猫,和一只大的,温柔的狗狗。”

  我一时愣在一边,不知道是接起来还是按掉,他转过头笑,唇角微微翘起来,然后像我走来,那缱绻的笑容勾起我的心弦,让我的心跳不由的加快了好多。

  久违的笑容,时隔三年,竟然还是让我心乱如麻。

  实习护士给我打滴,我的血管太细,一针下去怎么也不见血,针头方向偏了又偏还是不行,只好拔出来准备重来一遍,我本没有这么畏惧,可是实习护士比我还紧张,捏了我手半天不敢下针,准备喊别人的时候,唐君然接过针,礼貌的笑笑,“要不我来吧。”

  护士一脸惊诧的解释,“唐医生,这样做护士长会……”

  他做了一个噤言的手势,然后托过我的手笑着问我,“如果我戳的有些疼不会怪我吧。”

  我别过脸去,不敢看针,“如果你能戳的进去就谢天谢地了。”

  他笑,熟练的拿碘酒、酒jīng棉签消毒,一边跟我调侃,“这么不信任我,虽然我刚做了四个小时的手术,有些累,但是这小玩意难不倒我的,看,不就回血了吗?”

  我这才感到冰冷的针头进了血管,带来一股冰凉的水,撞进膀子里,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进去了,唐君然你的技术真的不赖。”

  他淡淡的笑,“别夸我,我帮人抽血,都是留下大片的瘀青,也就输液还行吧。”

  我头,“不错了,起码这比我爸好,小时候我拔针的时候,他总是能把我弄哭的,第二天就是大片的瘀血,我那时候可怀疑他的水平了,怎么能做教授的。”

  他拍拍我的脑袋,认真的说,“你爸爸是心疼你,下不了手,我们医院很多护士都不敢给自己家的孩子扎针的。”

  是关心则乱吗,但是他呢,我仰头看他,然后再看看手上的针,顿时五味陈杂。

  他带本本来给我看电影,我想看星爷的新片《长江七号》,他不让,认真的告诉我,“这样的电影值得你去电影院花钱去看,而不是抱着免费的资源,自娱自乐。”

  我似懂非懂的望着他,叹气,“小气鬼,你都已经看过了,还不让我看。”

  他好气的解释,“不是这个意思,那这样吧,等明天你吊完针,我们去工人,就去看《长江七号》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我向他望去,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深深浅浅的柔qíng,一丝拘谨的笑意,小心翼翼的等我的答案,我笑着头,然后随便指了一个电影,“好的,那现在我要看动画片吧。”

  放的是宫崎骏的《龙猫》,淘气的两个小女孩在田间追逐打闹,有可爱的不知名的小生物从破旧的房舍里偷偷的溜出来,肩上还扛着装满栗子的口袋,小孩子不小心就跌倒进神秘的dòngxué,那里有看上去软绵绵的、慵懒的、表qíng丰富的龙猫,还有诡异的大猫巴士。

  我笑的合不拢嘴,旁边有小孩子凑上来“咯咯”的笑,嚷着要买一只龙猫,而唐君然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在变幻的绿色和灰色的光影中,他脸上的孩子气慢慢的浮现,眉毛弯弯的,眼角展现出细碎的纹理,不经意的会咬住嘴唇,qiáng忍住笑意。

  真的是很难得的欢乐的时光,两个人被可爱的龙猫感染的几乎忘了时间,直到护士来提示拔针的时候两个人才反应过来,惹得护士站的一群护士笑的暧昧不明,更有资历的护士问,“小唐医生,这位小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他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挂着一丝淡然的笑,让我想起国画泼墨中用的淡墨,不似纯墨的浓烈,不似清水的寡淡,那样的笔调只是安静,而显得更加睿智。

  我知道,他是给我面子,不忍心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我,可是我并不感激他。

  和唐君然去吃饭,他砂锅牛ròu,我只好吃汤泡饭,席间他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有些意外,“班长,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了。”

  班长就是唐君然本硕班的老大,三年前唐君然介绍给我认识,也会出去吃吃饭,唱唱,虽然是泛泛之jiāo,倒是也相熟,不过后来和唐君然断了联系之后,我们也没再见过。

  他也有些惊诧,“呵,小妹妹,好久没见了,我一直在南京,喏,就在鼓楼医院,呼吸科。”然后就做出深呼吸的样子,“那个什么听听gān湿罗音,切切肺之类,懂了吧!”

  我哈哈大笑,“班长,以前我就觉得你超级牛,看来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呀。”

  他摆摆手,“哪里、哪里,我们都是鼓楼、省中的直系奴隶,受尽欺凌和压迫,小唐倒是混的不错,就是忒低调了。”

  我实话实说,“我不清楚,一直都没有跟他联系,是最近才……”

  他瞪大眼睛,挠挠头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呃——我刚才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好像我们毕业之后我就没见过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过。”

  我尴尬的笑笑,手上拨弄着筷子,他兀自的说下去,“反正那时候要毕业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变的怪怪的,好像是从你回学校开始吧,那时候他酗酒、抽烟,反正该多颓废就多颓废,我们原来以为是因为蒋迎熙,但是那时候就知道也不是。”

  仿佛一团迷雾,在我眼前袅袅的升起,原本就对过往不甘心的心又开始复燃,我皱了皱眉头,觉得班长对我说的话实在有深意,便毫不忌讳的直接问了出来,“说明什么,或许说,告诉我这些事,做什么?”

  他拍拍我的脑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觉得不告诉你会愧疚,那小子看上去成熟的很,其实是个死脑筋的人,有些话宁可烂在肚子里面也不会说出来的。”然后他冲我笑笑,指指前面走进的人影,“不说了,哈哈,给他听见了我就要被扁了。”

  他们俩打招呼,寒暄,多年的友qíng可见一斑,我只是向唐君然望去,那么专注的看,我想看透他,他的心意,还有他所有的用意。

  可是我参不透,很久以前,他的眸子里面总是有种疏离的礼貌,把我的心意生硬的隔在外面,而现在,他的眼眸里装了什么样的qíng愫,我仍然不知,因为目光流转之间,我已经溃不成军,谈何镇定之姿。

  因为爱上一个人,会让我们迷失掉自己,连自己都找不回来,如何看透爱人。

  深冬的黑夜是最寂寞的,眼前看不到辉煌的灯火,看不到闪烁的霓虹,没有任何色彩。只有路上匆忙的行人,整个头都蜷缩在衣领里,无暇身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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