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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_笙离【完结】(34)

  用他清冷的眼眸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徐徐扬出一抹微笑,就像chūn天的风悄然在一潭碧波中漾起一涟漪,随即又消失不见,他口气很严肃,“每天到全部呆在实验室,不许做与研究无关的任何事qíng,不许耍赖,不许跟我胡闹,吵架可以,不许摔东西。”

  我反驳,“你说的我非常不堪似的,一研究的品xing都没有,人家以为你实验室养只疯狗,做神经反she实验似的。”

  他睥睨,不紧不慢的翻着报告,“要是只疯狗还真的省心,半疯不疯才让人cao心。”

  拿出报告封面,在上面写上韩晨阳的名字,然后递给他签字,口气软软的,“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最近跟你斗保管没好的下场,认了。”

  他放下笔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半晌幽幽的冒出一句,“你要早这么认了就好了。”

  我勉qiáng的笑,不明其所指,于是不懂装懂。

  他忽然问我,“昨晚,你让我今天陪你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看了一下手表,“上午有课,现在都三多了,我还要去吊针,没时间了,要不明天?”

  “你又生病了?”他不可置信的问,表qíng异常的严肃,“什么病?”

  我挥挥手,继续一页页翻资料,“说话口气跟我得了啥绝症一样,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不吉利,只是冠周炎,那个倒霉的智齿,折腾我好几天了。”

  他笑笑,“智齿发炎呀,你也是该长大了。”

  我挫败,不想搭理他,谁知他站起来,“哪家医院,我送你去,不是就有时间了?”

  连忙拒绝,心虚的不敢看他,可是我远不是韩晨阳这样人的对手,最后还是乖乖的被他押到医院里。

  吊针的时候如坐针毡,我很是发愁,刚才护士站的护士们看我的眼神已经大不对劲,难保一会我和一个男人来医院的消息传到唐君然耳朵里面。

  捏着手机给他发信息,“我已经在吊针了,不用过来陪我了。”他却不回复我,我想他应该在忙,无暇理会我,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失落。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输液瓶,一朵朵的气泡慢慢在瓶底绽放,输液管可以映衬上韩晨阳的侧脸,专注的,置身事外一般,他手指按住太阳xué,闭目养神。

  正在神游物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护士低低的喊了一声,“唐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我连忙扭头看,只见唐君然从护士站走了过来,他穿着白大褂,胸牌别在口袋上,那里横七竖八的cha了好几只笔,手上有一叠报告,他见到我舒展开眉头,淡淡的笑起来,随即目光转了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韩晨阳也在看着他。

  唐君然走上前,露出职业xing的微笑,“你好,我是唐君然,心内科的医师。”

  韩晨阳也公式化的微笑,却透出一丝的疏离,“韩晨阳,她老师。”

  这是什么自我介绍,我翻白眼,立刻打断他们,“唐君然,我不是说不用来了吗,你还没下班吧,我没事的,今天护士姐姐水平不错。”

  他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我的输液管,弹了几颗空气泡上去,然后放好,从大叠的报告中抽出一张碟,“不好意思,马上有一个手术,要连续做四个小时,晚上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而接下来我就要值夜班,可能也没机会了,所以想到买张碟给你,不会介意吧?”

  我有些惊讶,连忙接过去,“没关系,你快去准备手术吧,我没事的。”

  唐君然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韩晨阳,然后头,“先告辞了。”转身便走,我看到他的脚步很快,还不时抬起手腕看表,想来一定是急的没法了。

  再抬头看韩晨阳,忽然一阵风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头发似遮似掩着眉下那双冷清的眼,他的眸色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碟,问我,“江止水,你是喜欢龙猫还是七仔?”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笑,“我又没有看过长江七号,怎么比较?”

  他说,“如果你看了之后,会不会因为龙猫先入为主的印象而不会喜欢上七仔?”

  我迷惘的看着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心似系在一根弦上,任何话语的触动都可以引起波动,我们之间的气氛仿佛静夜的卑微的花朵,触碰就凋零,我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得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去看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你是糊涂一时,聪明一世。”

  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羽毛,我仿佛听见风声擦耳而过,手心一片濡湿。

  我想告诉他,韩晨阳,请不要一次次的揭穿我,我糊涂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太过聪明。

  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渴望有一个能看进我的灵魂。

  带来阳光的小七(下)

  吊完针,才五不到,但是天已经大黑,这个季节的夜晚是凄清的,光秃秃的枝丫盘恒剪不去的衰败,在憧憧的yīn影里震颤。可是南京的夜晚是不寂寞的,纵使路上少了许多行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却从未休息,不停的炫耀着自己的色彩。

  把他领到小时候常去的馄饨摊,简单的一个小案子,三两把小凳子,在马路边,远远就能看到老板在路灯下的身影。馄饨摊子那么小,就在他身边静静地摆着,从小小的火炉里冒出热热的火苗,哈出锅里面的热气。

  坐在路边馄饨挑子的灯光里,四块钱一碗馄饨,喝第一口馄饨汤的感觉,暖暖的;幽暗灯光里的紫菜末、虾皮、香菜,浮在热气腾腾的酱汤里。

  爱喝馄饨并不是因为老板的手艺又多好,而是那股温馨的感觉。

  有谁说过,如果和我爱的人,在冬天飘雪的日子里,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那是最幸福的事。

  以前在汉中门那里的馄饨摊上,唐君然戏笑着跟我说,“要结婚做什么,八块钱还不如喝碗馄饨实在。”

  我噗哧笑出来,戏谑他,“gān嘛,想去五台山当和尚是吧?”

  他眨眨眼,手贴在青瓷碗上,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qíng,淡然的笑着说,“其实一碗馄饨定终身也不错,可是有谁用馄饨求婚的?但是如果是我,就指着馄饨汤里面一对小虾米发誓,一辈子都不离不弃,贫贱夫妻百事恩。”

  记忆中,那天是一场非常大的雪,大朵大朵的雪花,在寂静的天空中飘落,我们在路边摊上,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等待暮色弥漫的城市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

  从此爱上了冬天的一碗馄饨汤,还有那个说,用馄饨求婚,不离不弃的男子。

  我的心思有些飘忽,一丝也没逃过韩晨阳的眼睛,他丢下碗筷,饶有兴致的问我,“眼神忽闪忽闪的,明显又神游物外了吧?”

  我也不否认,“恩,我在想馄饨和-函数的联系。”

  “!有什么结果没有?”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兴致盎然。

  我掏出钱包准备付钱,他挑眉,我改口到,“馄饨和-函数的关系就是,可以用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收买一位好的指导老师。”

  他无奈的笑笑,“你别说,这个馄饨真的对了我的口味,你这招挺手段的。”

  我挑起嘴角,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身边一对qíng侣上滑过,那个女孩子有些小xing子,男孩子只好细心的把碗里的葱花都挑出来再勺给她。

  我没说出口,我只是在心里想,如果冬夜的一碗馄饨能够收买一个人的真心,那么,那个冬夜,我的心就是被这碗馄饨收买的,可是现在呢。

  我望向韩晨阳,他伸出手帮我理被风chuī得有些凌乱的长发,他笑起来眉梢微挑,眼角弯弯,五官格外生动,很难得在他脸上出现的表qíng,温暖,很收买我的心。

  到他家拿几本参考书,他家地段极好,小高层,复式楼,南京几年房价最高。

  可是除了“家”这个空间中应该有的家具、电器,还有一些零星的饰品,其他的一切已经简化到了极,在这里我看不出任何能代表主人特征的东西,一切的符号xing的东西都隐匿了,只留下一个纯粹的空间。

  中xing色是家的色调,无论是家具还是空间,没有一让人感到心跳的色彩,在这样的家中,人的qíng绪一也激动不起来,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淡淡的,静静的。

  我撇撇嘴,顺手脱下外套,马上就开始评头论足,“韩晨阳,你家倒是很像样板间。”

  他接过我的外套随手担在衣架上,边解西装扣边说,“我喜欢简单的设计,安静和平实,那些奢华,我欣赏但是对我家不适合。”

  我头,赞许的笑,“我也喜欢中xing的设计,要是你去我家看看,我打赌你绝对分不出哪间是我的屋子。”

  他挑眉,“是吗?对了,书房在那间,要什么书就自己去拿,我打个电话。”

  如果不是一室的书,真的不能想象主人的职业和喜好,我惊异于他书之多,之jīng,不光是专业书,还有大量的中国古籍,随便拿下一本都有标注,看来都是仔细研究过了。

  柜子顶上还堆很多其他的书,我踮起脚看,原来还有《大英百科全书》,我好奇,伸了手就去拿,谁知动一发就牵全身,没等我抽出那本书,其他的书哗啦掉下来几本,我只好伸手稳住摇摇yù坠的书堆。

  “江止水,你到底在gān什么?”韩晨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刚想回头解释,手下一松,那本《百科全书》不偏不倚的落在我的手臂上,顿时,疼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却还是在苦笑,“我也不知道,你堆的书太高了,砸下来疼死我了。”

  他皱眉,眉头锁的紧紧的,一把拉过我,我吃痛,“韩晨阳,轻一,很痛的!”

  他没好气的瞪我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安分一,不要动不动就出状况!”

  我委屈的抹眼泪,他挫败,把我拉到沙发上,“把袖子卷起来看看有没有瘀血,我给你抹一红花油。”

  我为难,看看身上穿的厚厚的毛衣,眼神示意袖子是很难卷起来,他凉凉的望了我一眼,“屋里有暖气,把毛衣脱了不就行了。”

  我抬头看他,他只是穿着白衬衫,扣子随意的解了领口的两颗,袖子也挽到了手臂上,随xing简洁,一丝若有若无的小xing感在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的显露。

  暖气真的很热,我也顾不了什么淑女矜持,大大方方的把高领毛衣脱了,把衬衫的袖子挽上去,果然手臂上的瘀血乌青触目显眼,灯光下青紫色的两团印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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