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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_笙离【完结】(63)

  李楠师兄乖乖的闭嘴,“不说了,我要去教务处了,不过他辞职了也不请我们吃顿饭,连人都不晓得跑哪边去了,一个电话就轻描淡写的辞职了,真够甩的。”

  “他没回来?”

  “你不晓得他没回来?我以为他什么话都跟你说呢。”李楠师兄很惊讶的样子,随即他手机就响了,他手忙脚乱的跟我道别,“教务处那边找我,我得赶快走了,你要是有他消息,记得跟他说我们的传统是请吃饭,记得请吃饭!”

  地上还残留着昨晚的雨水,不断飘落的落叶在水坑里慢慢腐败,我走在去新街口的路上,手里把玩着手机,我很想打电话给韩晨阳,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很怕那种无言的沉默,以及他淡然的冷漠。

  随便找了一家穿耳dòng的店铺,没有一丝的犹豫指着自己的右耳,“打一个耳dòng。”

  可是过程却不那么痛快,我这次只觉得疼,转向镜子里面一看,一滴小血珠颤巍巍的挂在耳垂上,店主拿来酒jīng棉签,我摆摆手,“不要碰,我怕疼。”

  我只想用这一次的痛,去忏悔我的任xing,若是疼痛可以让人记住一生一世,那么是不是这样的疼痛会是心如死灰之后的转机。

  韩晨阳,这个耳dòng是为你打的,我终于肯对自己诚实,你给我的镜花水月,良辰美景,我用印记刻在身体发肤之上,永生永世不会忘却。

  左右两个耳dòng,两段时光jiāo错,两个人的挽歌,为的不过是纪念和赎罪。

  一天都没有江风的消息,而李楠师兄的话更加深了我的不安,我忐忑的不知道去哪里,不知不觉的就走到总统府后面的酒吧街。

  要了一杯冰水,坐在角落里,我需要喧嚣驱赶自己的恐慌。

  远远地看到舞场中央不足半米的狭窄高台上,领舞的女孩儿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妖冶的扭动着身体。

  高台下面一片涌动的人头,四处充斥着倦怠、yíndàng、颓废和荒芜。

  为什么会有人流连这样虚幻的地方,也许是心灵没有着落。

  耳旁有低低的手机响声,看到是江风的,我心都悬起来了,接起来只听到很长时间的沉默,江风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小妹,对不起。”

  一口气彻底的崩溃,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垮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风在一旁叫住我,“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杂,我告诉你,你可别做什么傻事,长江大桥、二桥可不是建给你跳的。”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好勉勉qiángqiáng的应了,“我哪里是会做傻事的人,没事,我都知道结果了,只不过让自己更死心罢了,没事我就先挂了。”

  旁边有一口南京话的本地人在一旁打电话絮絮叨叨,兴许有几句窜到了江风的耳朵里,他立刻反应过来,“你个臭丫头,居然跑去那么乱的酒吧,想死的!你快给我出来,别等我呆会逮了你出来一顿bào打……”

  我啧啧嘴,“真吵。”便挂断了电话,我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然后,我掉下了眼泪,一颗、两颗,豆大又饱满的泪水,不是那种一点点顺着脸流下来的,真的是等到已经变成一颗颗的眼泪,才突然掉下来。

  那个泪,是不舍,是后悔,还有很多没有说出来的话,以及绝望。

  我完全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看,是这样的心qíng。

  那个人是过去的我,这么的让我无法想象的过去,当回想过去的时候,一幕幕又跑在我眼前,年少的时候,一直觉得来日方长,从来不觉得丢掉的东西可惜,所以很容易铁石心肠,也是不断的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可是等到最后,都是无望。

  如今醒来,才惊觉淡漠和冷qíng。

  正在我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有人从我身后走过,我原本没当作一回事,只是觉得那个影子在我身后待的太久让我有些不自在,回头一看,真的呆在那里,更诡异的是,眼泪居然没了,泪痕湿搭搭的挂在眼帘下,来不及抹去。

  我却不晓得是哭还是笑,我只知道兴许是着了韩晨阳的道。

  还有江风的,也许还有李楠师兄的。

  黑黑的短发闪闪发亮,有那么几缕湿湿的垂落额头,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滴落至眉间,双眼在薄薄的雨帘之后,淡如烟雾里的湖泊,水汽纵横。

  我居然还有心思的撇撇嘴饶有兴致的询问,“外面下雨了?”

  明huáng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侧,几乎可以看见他微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可是那双眼睛被隐藏在暗影之下,没有表qíng的表qíng,但是只一瞬间我的手腕就被牢牢的抓住,我脑子里立刻警笛长鸣,伸出另一只手来想挡回去,岂料,他只是把头埋在我的臂弯间,然后抬起来,“我们还是出去吧,这个地方吵死了,而且你要是哭了会很多人看着你的,太奇怪了。”

  外套上立刻沾了水渍,我一脸哀怨的看着他,韩晨阳白了我一眼,“看什么,我故意的。”

  仿佛连血液的流动都缓慢下来,连声音都变的艰涩,“什么都是你故意的?”

  好像是我变脸太快,他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看着我,嘴唇仿佛动了动,半天才叹气,“水水,你别哭,我知道bī你不好,可是你实在把我bī的没法子了,你别哭了。”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自己晓得要说什么,可是哽咽着只能说得断续,“我讨厌你,你骗我,你耍我觉得好玩还是什么,我以为……我以为你……”

  忽然耳朵上一凉,韩晨阳轻轻的把我耳朵上的血迹擦掉,“你先告诉我,这边的耳dòng是为谁打的?”

  不自在的别过脸,我悻悻的说,“你自己清楚,我跟你出去说话。”

  街边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投下影子,斑驳凄冷,酒吧一条街到处都是流转的灯,冷风直往胸口里钻,人也清醒多了,我立刻抓住重点,“江风跟你是一伙的?还有李楠师兄?”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点头,“其实那天你在江风家,跟江风说的那些话,我全听到了,他手机就放在口袋里,保持通话中,今天李楠和江风那么说只是小小的刺激你一下,总的来说,反正都是我们设好的套,一步一步引你跳下去。”

  我不晓得该用什么表qíng或者说什么话,冷风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坠落,半遮眉下那双清亮的眼,他看我不说话,倒是好像是有些心虚似的唤我,“水水……”

  我该怎么样回答,是哭还是笑,还是再故作姿态的矫qíng一回,抑或是再一次不屑,右耳上的耳dòng还有些隐隐的痛,我笑起来,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握住他的,“我不晓得说什么,不过这次经历确实太惨痛了,哭的是让我dàng气回肠,我不想原谅你。”

  他倒也笑起来,“你可以惩罚我,我都接受。”

  说不上多喜悦的感觉,失而复得的感觉反倒让我平静了很多,那时候我就想,也许我倒是聪明一点,潜意识总是认为韩晨阳不会离开我,只是那么反常、失态,倒也是天意。

  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我想吃必胜客,你请我?”

  “不会这么低的要求吧。”韩晨阳笑的很舒畅, “其实我还有更好的提议,要不要听?”

  我顿时来了好奇,“什么,什么?”

  “你可以提更加过分一点的要求,比如,韩晨阳你要每天都请我吃饭,每天要给我至少一个电话,生病时候要寸步不离……”

  我急急的打断他,“等等,这些条目太多了。”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那还有一个条目比较少的,就是让我做你男朋友。”

  “唰”的一下脸就红了,我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岂料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他问我,“说老实话,我走了之后你到底怎么想的?”

  “其实我根本不觉得你会离开我。可是就是控制不住的想你已经离开了,那种感觉好像是一个气息奄奄的病人,因为想见多年前的qíng人一面,所以一直心存希望不肯离去,后来忽然醒悟,原来qíng人十年前就死了,于是那口气彻底的崩溃,但是潜意识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完美的玩笑,总之很纠结。”

  他好气的摸摸我的头,臂弯紧了又紧,“事实上,我也没占多少便宜,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那么笃定的认为我不会离开你,真是失败。”

  我笑,摇摇头,“这样的自信其实是一种自欺欺人,我刚才忽然就明白,一个太优秀的女孩子,会自然认为她喜欢上的人就得喜欢她一样,对唐君然,我就是这个感觉,而对你,我想,只是你错过了我,不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他眼神明了又暗,“江风说你的xing子实在是乖张的胆大,跟我倒是几分相似,不过江止水,你倒是挺不好奇我为什么喜欢你的。”

  “喜欢一个人要那么多的理由吗?”我眨眨眼,“或者你是借话题来套我为什么喜欢你,这样你这么好奇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就是喜欢。”

  他抬眼看着我,那双深黑色的眸子流动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动人光彩,“你终于承认了?”

  “恩!”我大大方方的回答,“我饿了,请我吃必胜客。”

  他的唇角漾着最柔暖的笑容,“好,不过之前还是去把你的花猫脸洗洗吧。”

  “那还不是你搞的!”

  一个人真爱的时候,甚至是想不到自己,是爱着对方的,而想到自己爱着对方的,那一定是很爱了,因为一时一刻,都有爱的感觉。

  以前李楠师兄总是对我说,爱一个人,是希望对方变得更好的,而自己也会变得更好。

  一个好的爱qíng,可以让人变得更好,比如我遇上了韩晨阳,他指给我学业的方向,把我从前陈旧爱中解脱出来,给我很多快乐。

  世界很大,生命很短,爱过我的人很多,可是最后只有他留在了我的身边,而我希望的那个人,也就是他一个。

  兜兜转转,用尽再多的心机,爱逢对手的游戏,所要的结局不过是那句“我爱你”,若是早一点,再诚实一点,这一天会来的更早。

  是谁说过好事多磨,我抬头看韩晨阳的侧脸,好像好久以前,我们曾经相识过,一瞬间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终究是按捺了下去。

  我和他手拉手在湖南路上悠悠的闲逛,这个千年静默的古城此时灯红酒绿,街道上树影斑驳,这是一个缓慢的城市,走到汉中门的时候,我们停下来站在城墙边久久,古老的城墙,斑驳的印记,刹那间感觉时间的凝滞,古城转眼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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