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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天南_安宁【完结】(10)

  面对万沙华的愤然质问,关访茗不无尴尬,明明相亲安排在前,因关旗陆无端失约她才与万沙华联系上,可是刚才被关旗陆那样轻描淡写地一两句挑拨离间,弄得她对万沙华已是有口难辨。

  既然这女子已不能为她所用,关访茗也就开门见山,语气无比平静。

  “我确实打算给旗陆介绍一个女孩子,她是国家开发银行钟行长的独生女,你做这一行不会不知道,国家开发银行用来支持企业发展的巨额贷款,对旗陆的个人事业乃至整个飞程集团意味着什么。我是可以帮你,但你却没法帮到旗陆,那么我要你何用?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不只是你不可以,那位叶安之同样不可以,旗陆有他自己的前程,我会安排最适合他的人在他身边。”

  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生存法则原是这样。

  万沙华微微冷笑,“你想通过旗陆控制飞程?这想法倒是美,可惜我却看不出来旗陆愿意做你的傀儡。”

  关旗陆若打算听从关访茗安排,早去相亲,又怎会今日特地带叶安之来示威。

  不是人人都象她那么好利用。

  关访茗笑着端起茶杯,“沙华,知道我为什么认为你不适合旗陆?”

  万沙华默了默,不作声。

  “你太喜欢揣摩他的心思,然而旗陆这孩子,连我都不敢说了解他。”以万沙华自作聪明的拙劣手段,在关旗陆面前岂非自寻死路,“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别再纠缠在旗陆身边。”

  今日因关访茗也身涉其中,所以关旗陆算是给她们留了三分qíng面。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未必还会这么客气。

  万沙华抿紧了唇,明显心有不甘,“你不是说叶安之也不行吗?”

  看向对座的目光带起一丝怜悯,关访茗施然起身,“聪明人做事首先得分清,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什么时候可以惹,什么时候不可以惹,明白了吗?”

  叶安之当然不行,但现在还不是对付她的时候。

  银通办公室里,已午饭回来的安之无端打起喷嚏,连连不止。

  许冠清戏语,“嘿,有人想你了吧?”

  安之抽过她桌面纸巾,“但愿是某位开着宝马的王子。”打死她也不想去吻一只青蛙。

  今时今日的蓝玻高楼和阔石路,绝不宜再配一匹绿野仙踪时的白马,可见不仅只是这个都会,就连童话也在进化。

  喷嚏停止后安之才注意到许冠清在做什么。

  “咦?这些不是我们的报销单吗?”她奇问。

  “是啊,本来该是关总签的,有时候他忙或出差就会让我代他签。”

  安之忍不住惊讶,“他都不看报销的名目吗?”

  “他一般不太看,公司里的同事还是比较自觉,就算有的人多报一些他通常也放了,真有那种做得过分的他才会把单子弹回来。”

  涉及银子的东西一向敏感,安之虽然好奇心盛,却也没有随手去拿单子来看,然而眼尖的她还是看到了夹在大叠单据中有一张写着曾宏的名字,那个“宏”字下方好象不小心滴到了茶水,晕成淡淡一团。

  “怎么曾总的单子也要关总签名?”她再度惊奇。

  “只是个形式而已,因为公司规定唯一只是总经理才有财务签署权,所以即使曾总是副总经理,他的报销单也得过一过关总的名字,这是财务流程。”

  安之了然,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意看见桌面摆着和某厂商合作的协议复印件,上面有关旗陆遒逸的笔迹。

  一时兴起,她抽来A四纸,临摹起他的签名。

  不日安之入职满两个月,关旗陆吩咐许冠清拿来转正表,提笔写下“工作表现佳”,将安之的级别从助理调整为市场专员,薪水上浮百分之三十。

  许冠清从总经理室出来后,叫嚷,“聂珠快来,我们让安之请客!”

  安之一怔,笑了起来,“冠清你这么厉害,竟然知道我买彩票中了?”

  聂珠兴奋走近,“安之你真的中了?!几等奖?多少钱?!”

  “当然是一等,五百万呢!”安之顿住,俏颜一垮,“可惜——是做梦中的。”

  许冠清哈哈大笑,聂珠懊恼地捶了安之一拳,“你耍我啊!”

  安之呼痛,抱着手臂避离某只母虎爪,“哪有啦,我是做梦都想中彩票嘛!”

  “你还说!看我不K爆你!”

  正闹成一团,安之的分机响起,她向两女挥了挥手,跑过去接起。

  “请问是叶安之吗?”

  听筒里传来的陌生女声让安之不明所以,“我是,请问哪位?”

  “我是集团人事部的Lily,是这样的,飞程光讯临时要招待几位从香港转道而来的法国客人,因为事出突然他们没有安排翻译,我们在集团的人才库里搜索合适人选时搜到了你,发现你的第二外语法语的程度是熟练,你能不能到四十六楼的光讯公司支援一下?客人十五分钟后到。”

  安之在十秒钟内接受了这个意外,“没问题,我现在就下去吗?”

  “是的,我已经把你的简历发给了司总,你直接去他的办公室见他。”

  “好,麻烦你给关总也写封E-mail说明一下。”

  “当然。”

  放下电话后,安之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敲开关旗陆的门,把事qíng扼要复述一遍。

  关旗陆轻轻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笑笑道,“去吧。”

  在她离开后,他拿起电话拨给司寇,“你搞什么名堂?”

  象这种客人不可能不事先预约,就算他们的行程确是临时起意,双方应也能用通行的英语沟通,何必找人在旁翻译那么隔膜?

  就听司寇轻笑出声,“你这么紧张gān吗?我又不是要吃了她。”

  “司寇。”关旗陆嗓音一冷。

  司寇笑意愈浓,“亲爱的旗陆哥哥,我不是访姨,你别指望给我排头吃。对了,那天我也在餐馆,刚出包厢就看见你与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哥哥,我说实在的,你当众吃小美眉豆腐时的浓qíng蜜意,远远比不上小美眉的我见犹怜更动人心。”

  这出戏一个真qíng一个假意,却是配合妙极,演得恰到好处。

  司寇嘴间极尽揶揄,目光却始终落在手提屏幕上,一秒未移。

  那是叶安之的简历,父,叶荣中,远洋运输公司大副;母,彭皆莉,家庭主妇。

  记忆深处的某段影像劈入他的脑海,背景是他小时就读的幼儿园,那年他四岁,那个女人来看望他,他好奇地摸了摸她拱起的肚子,“是和我一样的宝宝吗?”

  “是。”她笑着捏捏他的小脸。

  “那他叫什么名字?”

  “既来之,则安之……就叫安之吧。”

  叶安之,原来,她真的给女儿起了这个名字。

  电话另一头,关旗陆忽然微微笑了,“寇弟,我也说实在的,这个小师妹很对我胃口,我不打算把她牵扯进来,诚心建议你也别那么做,不然,我遇佛杀佛。”

  那隐藏在笑言下的一丝森寒,令司寇脸上的玩世不恭迅速褪去。

  他正起容色,“旗陆,叶安之不行,你别搞她。”

  司寇语气中的急切令关旗陆心生忌意,“你什么意思?”

  “你别问,总之她不行。”司寇的态度亦十分qiáng硬,“你想做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对你的计划怎么走完全没兴趣,但是有一点,别碰叶安之。”

  关旗陆象是十分惊讶,“请问司总,你和我的小师妹何时熟到了可以充任她护花使者的程度?还有,碰不碰她那好象是我的私事?不劳寇少挂心,你只要记住——少给我多管闲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被噎到的司寇只得悻悻然放下话筒。

  梆梆梆,敲门声响。

  “进来。”

  安之推门进去。

  司寇抬首见着她,定睛看了好一会,目光极其复杂,带点审视,带点困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意思。

  安之被瞧得一头雾水,然她内心坦dàngdàng,所以也只是忍不住微笑。

  “司总,你这里有没有镜子?”

  “镜子?没有。”他又不是女人,办公室里怎么会有镜子,“你要那东西gān吗?”

  “想看看自己今天是不是长得貌美如花。”

  司寇笑出声来,真个伶牙俐齿,“你怎么会学法语?”不料他突出此问,安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而这细微踌躇即时让司寇明白,定然不会只是出于爱好那么简单,他倏然想起,“你们关总也会法语?”

  安之镇静下来,面容依然礼貌带笑,微挑的眸光似在说是吗?嘴里却不答话。

  那一年,关旗陆偕她游故宫,从后门出去时遇见几位外国游客,她在旁看着他以流利法语为国际友人指路,神态悠闲自若,咬字柔悦动听,在那一瞬间,她迷上了这种语言。

  “上次说打球一直没机会,你什么时候有空?”司寇问。

  安之不答反道,“我还以为司总找我下来是为了翻译。”

  梆梆声响,门页被推开,“司寇。”

  安之转头看去,进来的是一位看上去气度不凡的中年人,黑发中掺杂着几许银丝,穿着十分正式,铁灰色水纹衬衣外敞着面料薄软而坚挺的西装外套,体魄高大,目光炯炯。

  见到儿子办公室里站着一道陌生的亭亭身影,司淙不禁多看了安之一眼。

  还没有谁来得及说话,虚掩的门扇又被推开,关旗陆温和带笑的面容出现在三人面前,眸光在现场一掠而过。

  他微翘唇角,“姑丈也在?司寇,你的客人还没到吗?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含笑眼波转而停在安之微显局促的脸上,柔声为她解围,“安之,冠清说塞曼提给你传真了一份协议。”

  “是,我这就上去。”安之忙道,朝司淙微微垂首鞠躬,“董事长,司总,我先出去了。”说完匆匆退出房外。

  掩上门时不觉自嘲地笑笑,如此场合,实在让她这等小角色太不自在,原来——自己根本出不得场面——所以说此生一早注定是升斗小民,又何必渴望不切实际的改变,幻想成为什么王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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