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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天南_安宁【完结】(17)

  从未有那一刻比如今更清楚,原来自己,并不如表面那样积极乐观。

  关旗陆半响不语。

  良久之后,才吻吻她的眉梢,曼声说道,“我们算不算偷得浮生半夜闲?”

  与往常完全无异的语调,温和悦耳,却让人听不出半丝qíng绪。

  安之轻轻笑了笑。

  在安之的恋qíng开始之初,关旗陆却忙得不可开jiāo。

  为了清河证券的项目连日来在广深之间往返,同时关于子公司的整合,司淙已与关旗陆达成共识就由他来执行,为了配合美国那边的工作时间,他即使入夜后才从深圳赶回,也还得在办公室工作到晚上,以便和各意向投资方召开视频会议,进行一轮轮的谈判。

  相应地,安之的工作也多了起来,关旗陆有意训练她的能力,把一些在她权责范围外的工作都jiāo给她去处理。

  各有各忙的两人有时一天里也见不到一面,偶尔关旗陆打电话回来,不是他身边有人就是她在忙碌,也只能匆匆数语。

  彩池开奖那时,安之曾经上网去对。

  几个小时下来累得眼睛发花,却发现连最小的奖都没有中着,心里倒没有觉得失望,只是想笑,原本就预料到了。

  彭皆莉已从中山回来,饭后煮好甜汤端进女儿房间,却看见她的chuáng上摊满了整整一chuáng彩票,她大为惊讶,“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安之直觉解释,“不是我买的。”说完才惊觉漏了口风,慌忙掩嘴,对着母亲心虚地眨巴眨巴大眼。

  叶母看她神色心里已明白几分,把甜汤放在桌上,倒不急着离开了,笑问,“你谈恋爱了?”尔后又皱了皱眉,“就是他送你这么多彩票?”

  安之把所有彩票重新叠好扎好,这一小张一小张废纸,对她有着重要的纪念意义。

  她望向母亲,“妈,你好象不喜欢?”

  “华而不实。”

  安之笑,“玫瑰花不也是一样吗?”

  忽地醒觉,人类用花去代表爱qíng何其智慧。

  盛开时两皆美丽夺目,迷人心神,败谢时一般凄凉伤感,无限唏嘘。

  “没错,所以说有那些送花送彩票的钱——”叶母振振有辞,“还不如多买两只jī来给你补补身子。”

  安之大笑,抱着母亲推出房去,“我明白了,要把腹中填满才不会华而不实,哇!妈,你是不是在老家吃jī吃多了?腰围好实啊!”

  关上门,她拨通关旗陆电话,“你在哪?”

  听到她俏皮的声音,关旗陆轻轻笑起来,“医院。”

  安之一愣,怎么又是医院。

  似觉察到她的疑惑,关旗陆解释,“姑妈胃病复发。”

  “啊,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进来观察一下放心些。”

  听出他语声中一丝倦意,她忍不住低低道,“我想你。”

  关旗陆心口一dàng,轻喃,“小东西。”

  安之脸颊发烫,“我不打搅你了。”

  “乖,早点休息。”

  关旗陆走回病房,钟如想看着他把合上的电话放进口袋,微翘唇边似有蜜意蔓延,她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黯光。

  房内司淙和司寇也在,关访茗躺在病chuáng上,形容憔悴,手背上吊着点滴,原本闭阖的双目在听到关旗陆的脚步声时睁了开来,“都回去吧,旗陆你留下来,陪陪姑妈。”语气淡冷,说话时就连眼角余光也不瞥一瞥自己的丈司淙。

  关旗陆和司寇对视一眼,他走到病chuáng前,“姑丈,你们就先回吧,这里有我行了。”

  司寇道,“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率先走向门口。

  司淙看了眼躺在病chuáng上的关访茗,一脸无可奈何,“旗陆,麻烦你了。”

  钟如想迟疑了一下,见司寇司淙已相继离开,也只得冲关旗陆笑笑,对关访茗道,“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关访茗点了点头。

  病房里很快清冷下来,两行泪水终于从关访茗的眼角滑下。

  她吸了口气,“旗陆,你觉得我和你姑丈怎么样?”

  关旗陆抽过纸巾递过去,想了想,才回答,“每段婚姻都会有不如意的地方。”

  “不如意?”关访茗冷笑,却不愿多谈,只是说,“无论如何,这次你一定要帮姑妈。”

  关旗陆十指jiāo握,唇沿轻抿,好一会才道,“如果你觉得和姑丈在一起不开心,不如考虑——换一种生活方式?”

  关访茗裂裂嘴角,“怎么换?我二十五岁嫁给他,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都这把年纪了还和他闹离婚吗?我丢不起这个脸,更不想便宜他在外头的那些女人。”说到这里抑郁地叹息一声。

  窗外夜色消沉,寂寞如同阑珊。

  关访茗目光黯淡,轻声道,“当年认识你姑丈时,曾经闹得风风雨雨,那时我天真地以为,他和第二任前妻之间并没有感qíng,而我和他是相爱的两个人,走到一起是天经地义。”

  谁知道在她嫁给他后第二年就发现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这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也曾一怒之下哭闹着要离婚,最后却始终还是割舍不下,这样将就痛忍,一眨眼已经二十多年。

  “随着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对他趋之若骛的女人也越来越多,这些年来我见多了,也麻木了。”也许每一个如她这种地位的女人,到最后都不得不练达不见为净、见也为净的境界。

  关旗陆听罢,不知该如何安慰关访茗。

  如今社会,大凡有点地位财富的男人,或多或少在外面都有着或有过别的女人,这些成功人士或许愿意对婚姻和家庭终生负责,但已鲜少有人还能做到对伴侣奉献忠诚。

  这一刻忽然就想,换在今日是他娶妻成家了,在以后形形色色的应酬中,是否就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再也在不外逢场作戏?

  答案是,他心里没底。

  “旗陆,我一直没有子息,司寇这些年始终不肯接受我,司淙在外面又不断换着女人,说白了,耗费这二十多年岁月,我除了空担一个飞程集团董事长夫人的名份,实际上一无所有,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在飞程里真正占一席之地,就当是姑妈求你了。”

  关旗陆眸色沉抑,片刻后,笑笑道,“你身体不好,先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

  关访茗看他神色,知道话题不能继续,改口道,“我没什么大碍,你明天还得上班,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留夜了。”

  关旗陆看了看表,也不推辞,起身按铃叫来特护。

  出了病房,没走几步,见钟如想站在接待处,他讶异不已,“你还没走?”

  钟如想大方承认,“我在等你。”眼内浮现终于把他等到的欣喜和热切。

  关旗陆错开眸光,“晚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天河北的帝景苑,回国后我一直住在那。”

  关旗陆笑笑,“走吧。”帝景苑?离天欣广场相当近。

  下得楼来,当夜风chuī过,约略有一丝寒意。

  沿途关旗陆异常沉默。

  钟如想悄悄窥视,见他神色缥缈,似思绪出窍,她也就善解人意地安坐在旁,并不刻意挑起话题,倒是快驶近目的地时,关旗陆回过神来,留意到一旁她半绻着身子缩坐皮座里,神qíng落寞,他心里涌起一丝不忍,歉然道,“要不要听音乐?”

  指尖连点,随意选了张碟,按下车载CD的播放键。

  当前奏响起,他意外地张了张眸。

  钟如想被旋律打动,侧耳细听歌词,跟着细声道,“爱qíng是一盏灯火,我是一只笨飞蛾……真好听,这是什么歌?”

  关旗陆把车泊停路边,“到了。”

  钟如想解开安全带,深深看他一眼,伸手去开车门,临下车前忽然回头,鼓足勇气说,“你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关旗陆意外,反应十分迅速,温然笑道,“我回去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钟如想脸如火烧,慌忙下车,急急说,“那晚安了,再见。”

  关旗陆手把着方向盘,车里响着他从安之处听来的歌,爱qíng是一盏灯火,结一根温柔的芯,蓝曳低萦至死方灭的承诺,车外钟如想未肯进去,仍固执地站在路边,一脸笑嫣地朝车窗里挥手。

  他踩下油门,白色车影在路上飞驰。

  烦闷地按下玻璃,夜风灌入,呼啸扑面,此刻关旗陆有想抽根烟的念头。

  飞速的车影从天欣广场前掠过,往广州大道疾驰而去,在滨江西的尽头慢慢停了下来。

  关旗陆推开车门,走到江边,花圃四周夜静无人,暗夜天幕下他独自倚着阑gān,抬首遥望远洋公司亮着零星灯火的高楼。

  握在手心的手机,始终没有打开。

  他这个师兄的真面目,并非她熟睡梦中给她无限关爱的善良王子,而不过仅仅只是一匹伏在暗处等待最佳时机扑击的豺láng,很有可能,最后她会被他撕得伤痕累累。

  那颗珍贵的玻璃心肝,会不会有朝一日,是他亲手把它碰碎?

  第七章

  清河证券的单子最后还是被银通顺利拿下,由银通的技术人员针对清河提出的需求,对塞曼提的系统进行二次开发后再给客户上线。

  飞程董事长办公室,关旗陆和司寇在作一周一度的工作汇报。

  关旗陆说,“关于投资方我筛选出来三家,CM、TN和FD,其中CM最渴望寻求一个规范的企业平台进入中国市场,但是就在近日,美国传出消息这家公司突然发生了财政危机,目前走势还不明朗。”

  司寇道,“TN是这三家公司里盘子最大的巨头,年销售额超过三百亿美元,和他们合作飞程会不会需要放弃相当大的权益?”

  “对方确实有这种打算,要求相当苛刻,对飞程来说很不平等,所以我个人认为,FD会是最适合的选择。”

  “为什么这么说?”司淙问。

  “首先,FD是世界第四大给各硬件品牌做代工的OEM商,它在资金方面肯定没问题。”

  司淙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代工企业都被品牌商压在整个企业和销售链的最底层,利润很薄。”

  关旗陆说,“没错,为求出头,他们希望和上层销售如飞程这样的企业合作的意向非常qiáng烈,一旦他们巨大的生产能力和我们成熟的销售渠道直接联手,必然会对品牌厂商在全球范围内造成极大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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