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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天南_安宁【完结】(65)

  “我现在去医院拿化验报告,知道结果再打你。”

  司寇挂了电话便对司淙道,“爸,我出去一下。”

  “怎么了?是那个叶安之?”

  司寇站在原地,好一会,才道,“我见过莉姨了。”

  司淙愕了愕,转而想起安之和司寇密切的来往,终于完全明白过来。

  “你早就知道那个叶安之是皆莉的女儿?”

  “是。”

  司淙皱眉,“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寇不语,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当年彭皆梅离婚后回来幼儿院看望他时,曾三番四次嘱咐他别把她有了宝宝的事告诉司淙,说这话时她的神色那样严肃,还要他举起小手发誓,在他脑海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当时的诺言他至今仍然谨记。

  所以当他看到人事部jiāo来的安之的简历时,直觉就是不能让父亲知道。

  到后来彭皆莉也对他提了同样的要求,加上他对安之也动了qíng思,自然就更不想他们父女相认了,因为那意味着他和安之之间会曲折重重——亲生儿忽然变成养子,凭空劈出一个女儿,两人还结成连理——以司淙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怎会让自己本人以及整个飞程集团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资。

  那时他抱的想法是,如果他能和安之走到一起,先斩后奏之后再去告诉司淙也未为迟,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安之一直把他当作哥哥。

  “爸爸,安之说莉姨可能患了鼻咽癌。”司寇顿了顿,看向司淙,“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她?”如果彭皆莉有事,安之的养父一年才回一两次家,那样她就真的相当于是再没有亲人。

  司寇的说话和神色让司淙生了一丝疑心,“怎么回事,司寇,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寇抿唇,“莉姨只是安之的养母,她的亲生母亲——是梅姨。”

  司淙大为愕然,“你说什么?!”

  “安之是你的女儿,爸。”

  “绝不可能!”司淙直接喝斥。

  “当初梅姨走了之后曾经去幼儿园看过我,那时她大着肚子,还让我回家不要告诉你——你去问莉姨吧,就什么都清楚了。”

  司淙霍然起立,“让司机备车!”

  安之取了报告,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害怕,怕到竟然自己不敢去看结果,跑到楼上找着赵冲,颤声说,“医生,你帮我看看……我妈有没有事。”

  赵冲已认得她,那日她的惊惶让他印象深刻,接过报告打开,看了看,面上露出笑容,“化验结果没事,不用担心了,我给你再开些慢xing咽炎的药。”

  安之如同在听上帝的判决,先是呆了呆,思维停顿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无罪,不用受这种残酷惩罚,她尖声大叫,开心得眼泪夺眶而出,弯身给了赵冲大大一个拥抱,“赵医生,谢谢你!你真是他妈的——不是,是我妈的天使!”语无伦次起来。

  她飞奔回家。

  出租车驶到滨江西时安之看到一辆黑色名贵轿车驶入楼院门口,那车牌整个飞程集团的人都认识,她迅速下车,为什么他会在这?

  彭皆莉听到铃声出来开门,见到司淙脸色变了变,面上掠过一丝焦虑恐慌。

  司淙疑心更重,“阿莉,好久不见。”

  彭皆莉默然将他迎进屋,关上门,招呼他坐下,斟来花茶。

  廿多年流金岁月一掷如梳,依稀还记得当年对方年轻的模样,如今却已尘面鬓霜,相顾时两人都有些唏嘘。

  “司寇说叶安之是阿梅的女儿?”司淙开门见山。

  彭皆莉点了点头,“她是阿梅的女儿,不过不是你的,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完全不想进一步谈下去。

  司淙脸有点变,“阿梅在七月份和我提出离婚,后来我们在八月份离掉了,而我看过,叶安之是在第二年三月份出生,所以除非她是早产儿,否则阿梅和我办离婚手续时应该已经怀上了她。”

  “当年如果不是你对不起梅姐——”有些激动的彭皆莉迅即平静下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总之安之不是你的女儿,我想这个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不要再问了。”

  司淙见她始终守口如瓶,没办法也只得换了话题,关切道,“司寇说你身体不好,没什么事吧?”

  彭皆莉刚想说话,门口传来钥匙cha进锁孔的声音,安之已经开门进来,看见司淙她睁大了眼,惊讶不已,然后看向母亲。

  彭皆莉似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随即笑笑道,“这位司伯伯,是司寇的爸爸。”

  “我知道,董事长好。”

  司淙此刻再见到她,心里感觉不无复杂,从前那些隔阂反感顷刻已烟消云散。

  安之走到茶几旁,“我渴死了。”拿起杯子就倒茶。

  司淙正待起身告辞,也不知是不是杯子太烫,安之拿不住一失手,在她的惊呼声茶水已半泼在了司淙的外套上,她急忙抽来面纸,“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司淙呵呵一笑。

  “董事长,你把外套脱下来,我拿chuī风筒给你chuīchuī,很快就gān的。”安之惶急不已。

  “不用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真的,还是给我帮你chuīchuīgān吧,不然我太不好意思了。”

  司淙见她一脸内疚和坚持,也就不再在言语上纠缠,笑了笑大方除下外套递给安之。

  “妈,你陪董事长先聊聊。”

  安之拿着司淙的外套进了自己房间,把衣服铺在chuáng上由外而内仔仔细细检视,终于在内衬上捡出两根银色发丝来,把头发装进一个白信封后她从抽屉里取出风筒把衣服chuīgān。

  虽然安之在电话里只字不谈,但太过明显的异样还是让关旗陆起了挂心,他提前从香港赶了回来,没有回公司而直接让司机把他送去安之家,当车子下了内环高架从海天大厦旁拐进滨江西时,刚好司淙的座驾从院子里驶出来,往人民桥方向离开。

  关旗陆怔住,即时让司机停车。

  安之没有去德勤而进了飞程工作,她和司寇反常的亲昵,司寇对她异于旁人的关心,以及曾和他说“是我不想为你做嫁衣”,乃至她面对司淙时的细微表qíng,全部在那瞬间涌入他飞速jīng密运转的思维,答案已呼之yù出。

  他拨通关访茗电话,“姑妈,姑父认不认识一个姓叶的或姓彭的人?”

  “姓叶的?我没什么印象,姓彭的——他的前妻姓彭,怎么了?”

  “是不是彭什么莉?”

  “不是,叫彭皆梅,她好象有个妹妹叫彭皆莉,你问这些gān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

  关旗陆微怔,司淙的前妻不是安之母亲?而是她母亲的姐姐?

  司寇抹空安之的记录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不想被人看到,而有权力看到安之档案同时又和司寇相关的人,飞程集团里唯一只有司淙,如果安之只是他们隔了一层关系的疏房亲戚,司寇为什么要那么神秘地刻意隐瞒?这不合常理——只除非——安之其实是她母亲姐姐的女儿,也即是——司淙的女儿?!而当这点成立,就一切都能得到合理解释。

  关旗陆脸色冰变。

  寒声吩咐司机,“回公司。”

  他的车子刚离去,安之就从院门里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拦车再回医院,她挂了个号去找赵冲,诊室里有三两个病人,都打发后赵冲对她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个信封,在桌子底下递过去,“赵医生,请你帮个忙。”

  赵冲捏了捏其中一个信封的厚度,迅速收了下来,“你说吧。”

  第十一章 世上最深不可测

  关旗陆回到公司,拿了FD的合约打算向司淙汇报时,司寇正好从司淙房里出来。

  司寇一见他脱口就道,“莉姨怎么样了?我现在去看看她。”

  关旗陆微愕,“什么?”

  司寇这才自觉失言,“安之的妈妈,昨天她说怀疑有鼻咽癌,幸亏检查出来没事——”他打住了话,关旗陆惊愕的神色明显一副毫不知qíng的样子,司寇尴尬地笑笑,“可能安之不想你担心。”挥挥手匆匆离去。

  关旗陆几乎想撕了手中文件。

  汇报完工作后他没有返回四十八楼,而是打电话叫了万沙华到A座四楼餐馆一起午膳,要了壶清酒一杯一杯薄酌。

  未曾见过关旗陆如此反常的万沙华十分惊讶,“你怎么了?”

  关旗陆笑了笑,笑容里透出一股寒气,“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久,什么人我没见过,什么手段我没见识过?”不曾料,竟然被个他以为生嫩的丫头摆了一道。

  直到此时此刻,关旗陆才醒悟原来自己对安之从无防备心。

  否则,他早该察觉她的异常。

  他坐在王座上如棋子般使尽天下人,却独独疏于防范身边最亲近匿藏得最隐蔽的那一位,他以为她对他毫无伤害xing,司淙低估了他,而他则低估了叶安之,这太过令人心碎的错误使他在赢了司淙之后,却在她手上遭受到最致命的一击。

  他那样珍视爱惜呵护和不忍伤害她,但,她回报他什么呢?是把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他的qíng绪,如此深藏不露地玩弄在指间。

  难怪她会认下签名,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里握着一张最有恃无恐的底牌。

  他当初所经历的那段痛苦得刻骨铭心的自我挣扎,如今想来是多么可笑荒谬。

  “到底怎么了?”万沙华既关心又好奇。

  关旗陆将双肘支在膝上,脸埋在掌心,捂在黑暗中的唇沿浮出一抹惨笑。

  “沙华,她欺骗我,她在一件最不该隐瞒我的事qíng上瞒骗了我,她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是全世界无人能比的白痴。”而如果当你对一个人的信任已经毁灭,又怎么再有以后?

  不仅仅只是她的感qíng里容不下沙子,现在他知道了,原来自己也是。

  万沙华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走到对面在关旗陆身边坐下,轻声安慰,“会不会只是误会?你有没有找她问清楚?”

  关旗陆张开手抬起头来,表qíng已恢复如常,这克制力令万沙华暗暗心惊,她才要起身,忽然被关旗陆扶住颈后,“你额头沾了东西。”以指尖帮她拭去一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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