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打,皮痒了是不是?”一说出口就觉后悔,但反观阮唯,居然毫不在意,仍然是笑呵呵模样,歪在他身上撒娇。
“我知道七叔舍不得,这次去北京,记得给我带礼物。”
他心底舒一口气,暗自庆幸,“想要什么。”
“想要惊喜,你慢慢想好不好,怎么这么懒每次都要我提醒。”
“我发觉,你讲话越来越放肆。”
“对,你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会更加没大没小。”扬起脸来,满脸都时“你奈我何”。
陆慎笑:“很好,我很喜欢。”
她居然听这一句听到羞红脸,钻到他怀里躲起来。
真像养女儿,他抱着她内心感叹,却又想,到底是为什么,江碧云会狠下心折磨她。
谁知道她曾经承受多少苦难,谁知道笑容背后隐藏多少艰辛,他不知道……他痛恨自己的无知与麻木。
如果当年他肯细心一点……
“咚咚咚——”阿忠在外敲门,提醒他适当节制。
“不早了,明天还要赶飞机,你早点休息。”
她抬起头,直顺的长发乱糟糟,抱怨说:“把我吵醒了就要走。”
“没办法,公事重要。”
“好吧,反正我比不过一台手提电脑。”
“不要乱吃醋。”
她拨了拨头发,起身送他,“外面大雨,你路上小心。”
“好,照顾好自己。”
“放心,我很懂事的。”
陆慎站在门边,拨开她额前一缕乱发,笑笑说:“现在最怕你说懂事。”
“为什么?”
“你永远不懂事才证明我够努力。”
“好深奥。”
“那不必想,快去睡。”
她踮起脚在他脸侧送上甜甜一吻,眉眼含笑仿佛仍然年少。
他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只碰一碰她的脸,无言相对。
阿忠送他下楼,陆慎叮嘱他,“我走的这几天,劳烦忠叔照看她。如果有人来……多帮她一点,至少锁住她房门。”
陆慎走了,房间又空下来。
她不再笑,心qíng不佳又不肯躺回chuáng上,只好绕着房间踱步。
在chuáng边时脚下不知踩中什么,低头看才发觉,是一段深棕色长卷发,仿佛有人在chuáng底藏一颗人头。
☆、第49章 证人
第四十八章证人
第二天,阿忠按时赴约,在亭匀日式隔间内等康榕沏茶。
但心思早不在茶上。
康榕问:“忠叔,你跟了江老快三十年,江家的事qíng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不要找我打听yīn私,爆出去,一看就知道从谁嘴里套出来。”
康榕先替他倒好茶,而后说:“十年前,江碧云跳楼自杀那一夜,忠叔也在场?”
“事后报警才知道,我替老板开车,油门踩到最大,还是比记者到得晚。”
康榕陪着笑,一个字都不信,“忠叔,我如果要听这些,何必特意约你喝茶?我知道当晚是江至信电话通知,你和江老在警察出警之前抵达云会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不用急,茶要慢慢品。”他拿出手机,播放十年前老旧的视频画面,阿忠越是看越是紧绷,身体硬成一块巨石,动也不动能。
然而推门另一边,今早应当已经飞抵北京的人,却隔着薄薄一层纸,听康榕与阿忠谈十年前被掩埋的故事。
影片播放结束,阿忠猛灌一口热茶,带着颤音问:“谁给你们的片子?”
康榕避而不答,反而问,“江碧云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意外。”
“意外何必把你叫过来?根本是在亡羊补牢。”他收起手机,更进一步,“是不是江至信?”
阿忠咬牙,身体向后退,不承认也不否认。
康榕乘胜追击,“是不是江至信与江碧云因为许仕仁受贿一事起争执,江至信失手杀了她?”
“什么江至信,什么误杀,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造谣?抓他出来!”
“冷静,忠叔你冷静一点,我只是提出猜想而已,不必这么激动。”
“谁给你的胆子提猜想?这件事是你能碰的吗?”
康榕却问:“如果江碧云的死与警方通告一致,那我有什么不能问不能碰的?”
阿忠几乎高血压发作,他瘫在座上,不住地喘气,“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来翻江家旧账,出了事,你爸妈都不知道去哪里收你。”
康榕不在意地笑,对于阿忠的警告根本不放在心上,“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死于非命的事qíng,我们依法办事,再安全不过。”
阿忠啐一口痰,恶狠狠骂道:“你懂个屁!去他妈的法治社会!都是糊弄白痴的东西,谁信谁死!”
“时代不同了,忠叔。”康榕依然慢悠悠,无所畏惧,“这个秘密值多少?忠叔你开个价,多少我们都出得起。”
阿忠大怒,黑着一张脸吼道:“值你一条命,你给不给?”
康榕轻蔑地笑,“忠叔,我们又不是头一次合作,不必这样吓唬人。”
“谁吓你?”他站起身就要走,“你死了这条心,你就算出十亿我都没可能告诉你!”
“那就是江至信。”康榕忽然笃定。
阿忠横眉怒目,“神经病!”
“在场的只有江至信有能力,江碧云的死非自杀非意外,那就一定是江至信所为。”他得到答案,便开始慢条斯理整理茶具,“没想到一分钱不花就有答案,忠叔,多谢你啦。”
阿忠更换神qíng,露出一段诡异的笑,看着右侧日式推门,笑着说:“蠢货,都是一帮蠢货!”随即从手撑地板,起身向外去。
他走后,康榕将茶具收拾完毕,推开右侧门。
陆慎就坐在隔壁独自饮茶。
康榕一改先前嚣张气焰,低着头,老老实实听训。
许久,才听见陆慎说:“江至信……有几分真?”
康榕答:“除了他,想不出还有谁。”
“除了他……”思维陷入困局,他以食指沾差,在木几上写画,正是“江至信”几个字。
临近圣诞,四处都在打折,商家使出浑身解数招揽顾客,廖佳琪这类典型都市白领当然也不例外,而她更将自己的购物yù传染给阮唯,两个女生手拉手逛街,一路买到手软,再一杯咖啡一杯热巧克力,隔着玻璃窗看来来往往人群在西伯利亚寒风中瑟瑟发抖。
廖佳琪按耐不住好奇心,试一口阮唯的意式浓缩,苦得皱眉,“你真的很变态,哪有人喜欢这么苦的咖啡,尝起来和中药差不多。”
“哪有人?我就是人啊。”阮唯伸手替廖佳琪掸开肩上一片枯叶,担忧地问,“最近压力很大?我看你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廖佳琪不耐烦地翻个白眼,“还用问?我压力大到差一点要进jīng神病院。”一面喝咖啡一面摇头,“不行不行,要找你拿jīng神补偿。”
“又是我?好好好,算我倒霉。请问廖小姐这次是要皮包还是高跟鞋?”
“包!”想都不用想,包永远是人生首选,快乐源泉。
阮唯埋头一个劲地笑,廖佳琪终于被她笑到面红,伸手推她,恼羞成怒,“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喜欢包包有错吗?改天我喜欢你好了吧?”
阮唯眨一眨眼,满脸无辜地问:“难道现在不喜欢?”
“喜欢,老板给我买包我就更喜欢了。”
“狗腿。”
“多谢老板夸奖!”
“还让我说什么?”
“给我评年度最佳员工怎么样?”
“好的,过年一定给你双倍奖金。”
“我现在写下来,特此留证。”
两人在咖啡厅里笑闹一阵,背上皮包继续战斗。
商场内设有诸多片区,其中靠内一片划拨给设计师品牌。
跨过一道门,仿佛是到达另一栋建筑,这里装潢特殊,人流稀少,每间店各有风格。阮唯带廖佳琪一起,被销售人员认出的几率太高,她最不喜欢这类场面,因此只挽着她绕场走。
没料到会撞见大嫂郑媛,她在自有品牌当中忙进忙出,大小事都乐于去做,从背影上看,只觉得她正在发光,几乎是焕然新生。
廖佳琪拉住阮唯,“走吧,我们不要打扰她。”
她点头同意,走出商场仍在想,“她刚才好像和我认识的大嫂很不一样。”
廖佳琪不屑地撇嘴说:“那当然,你哪次见她没有你大哥那个王八蛋跟着,谁能开心得起来?”
“佳琪……”
“好啦,不说他,我们去对面逛一逛,你还欠我一只包。”
正经事不记得,外债却一笔笔都牢牢记住,绝不肯吃亏。
等她终于挑中,阮唯负责刷卡,她负责得意。
没想过这时会有陆慎的电话拨过来,一看屏幕来电,她吓得汗毛倒竖,急忙看一眼阮唯,躲到角落里接电话。
陆慎说话极其简短,“送她回去,半个小时后我在会所等你。”
说完就挂电话,她还要偷偷摸摸观察阮唯,简直像两人背着她偷qíng。
送走阮唯,廖佳琪随即抵达约定地点。
背后有瀑布溪流,身前是曲水流觞,还有古琴作伴——
廖佳琪翻个白眼,现在的会所真是越来越能装。
她耸肩驼背,无jīng打采地坐到陆慎面前,桌上的茶一滴都不想碰,根本是生无可恋。
“廖小姐。”
“是……”拖了老长的音,只剩半条命。
陆慎放下茶杯,观察她,“廖小姐,九月三十日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三个月前的事qíng我哪记得清。”
“那天是周三,你下班后先与江继良在布尚吃晚餐,十点后一齐回到你公寓内,凌晨两点开一辆黑色丰田去往市郊,一小时后出现在王忠安车祸现场,继良下车,你在副驾,等王忠安没有呼吸才上车,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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