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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_兜兜麽【完结】(35)

  满嘴都是腥,她舔一舔,舌尖划过唇瓣,红的浓烈与浅淡一并jiāo汇,如淑女故为风尘,又如jì 女穿白裙,格格不入又致命勾引。她抬起脸来对他笑,“程先生真伟大。”

  暗昧,阒然,昏热,与上帝的一点点疏漏。她唇上蜷伏着暌违多年的磅礴暗涌,污浊躯壳下流动的yù 望正热烈叫嚣。他捏着她,困住她,亲吻她。四瓣唇黏在一起,他将她藏在拐角,整人似巨大yīn影,深深将她笼罩。

  这只是一瞬,光影流转弹指寂灭。堕落无由,已然成就纷乱的、错误的、不得挽回的一步。

  最终还是流俗,你以为你六根清净堪比金刚如来,到最后,不一样落进碧色盈盈的chūncháo里,求欢喜,求热烈,求一刻qíngcháo蔽日的缠绵。

  你以为你躲得开?

  不自量力,谁能躲得开。

  像缠藤的树,绕树的藤,撬开她牙关,深入,迫切突进。四处都要搜刮,听她唇边疏漏的嘤咛,感受她的微颤的身体,揽住杨柳似的腰,揉一把,脆弱得似要一折即断。

  他无疑qiáng势,吻到窒息。她的脖颈似要倾倒,摆出拱桥一般的姿势,腰、胸都贴紧他,微微骚动的心房,以胸膛揉弄她,折磨她。待她攀上他一同沉湎,才志得意满,却不肯鸣金收兵。

  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打开她,得到她,拥有她。藏在兜里放进衣橱,上九十九把锁,窗户都要封死。

  过路人频频瞩目,有什么关系,谁够他快乐。

  还是要离开她,男和女对望,一人意犹未尽,舍不得她迷人气息,手指在她湿润的唇上来来回回流连摩挲,余味无穷。而林未央微微红着脸,喘息,发梢上都是娇柔媚态。伸手来,抚着他的脸说:“这故事的开端真是俗,俗得让我已经猜中结局。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一刻他觉得眼花,她与他之间,咫尺间距,却似隔一层模糊的窗玻璃,她那一端下着雨,灰暗的yīn沉沉的天幕在背后,冰冷的寂寥的秋雨在身前。他目睹她掩藏的巨大悲伤,时光仿佛回到相识的夜里,她光洁的皮肤在晃动的chuáng垫上浮沉,她说,程先生,我只是个jì 女。”

  你是谁呢?你究竟是谁?

  在他心上开出一朵娇艳玫瑰,所有的刺深深扎进心肌,每一次跳动都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他怔忪,昏聩,冥思苦想。

  未央的嘴角涟漪dàng漾,“程景行,知道吗?你完了。”像威胁,更像是宣判。她站在高处宣告结局,斗篷卷起了风,她俯视他,犹如女王。

  餐厅的灯光怎么这样亮。

  每一盘菜都在嗞嗞地冒油,油花如同臭水沟里浮动的泡沫。

  对坐,像是在谈判席上用餐,食不下咽。

  程景行十分愉悦,因他离胜利只一步,不,半步不到。

  “我已经为你联系好城中最顶级中学,随时可以进重点班念高三,接下来当然要供你念大学,我希望你能继续念研究生,或者读到博士也不错。实在不想,可以在公司随便挑个岗位尝试,要玩或是要打拼都随你,我尽我所能提供最大支持。年末为你建立基金,每年可以拿百万红利。你的生活将有全新改变。未来?根本不必希望憧憬,我给你的未来即为现实。”他的眉峰犀利,似刀刃,衬托五官更显刚硬,整个人都十分肃穆且权威,仿佛他说出来的话即圣谕,不得不听,由不得你不听。

  他看着她,等她点头,签字画押。她不敢让他久等,放了筷子,擦gān净嘴说:“怎么不记得给我预备嫁妆?五年十年,也许用不了那样久,你一定厌倦我,到时弱女子无依无靠,光有钱怎么够?应该再添上,等我二十二岁,舅舅为我挑选青年才俊安排相亲,保证我觅得如意郎君。二十二岁jiāo往,二十五结婚,时间刚刚好,完美人生。”

  程景行皱着眉,十分不悦,“你何必说些无意义的话来挑衅我?点一点头,答应不就好了?为什么总是不肯乖一点?回去之后我会叫许冲起糙合约,期限定至五年后。”

  未央眨眨眼,嬉笑着说:“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看你皱眉生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你知道吗?许多时候我都觉得你与堂吉诃德十分相像,从来幻想自己天下无敌,人人都要对你跪拜叩头,俯首帖耳。”

  程景行捏着杯子,已然怒火中烧,“林未央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吗?”她支着下颌,坏笑道,“不觉得。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还要用赏赐式的口吻,让人难以接受啊,程先生。聊请诚恳一些,双方才有磋商余地。”

  程景行冷笑,满含不屑,“你以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着答应……”

  “不过是可怜我身世飘零才不用雷霆手段?一遍两遍听听耳朵都已起茧。也许你们这类人,天生富贵,早已经习惯用施舍语气同底层人说话,可是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钱多的烧不完?你能一次端六个盘吗?你能喝一斤老酒不倒地吗?你能一连唱十四个小时吗?你的钱,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渴求也不嫉妒,随你高兴,爱怎么怎么。”

  程景行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瞪着她,眼瞳里两把火,熊熊烧的旺盛。未央憋着笑,亦然瞪回去,混不在乎模样。

  几乎要变成斗jī眼,程景行才开口,眼睛却望着手边一盘狮子头,“好吧,换一种说法,林未央,你要不要跟着我?”

  他似乎是吃了大亏,一说完整个脸色都暗下去,像是被人qiáng jian后横躺在chuáng上望天,一只破碎的布娃娃,yù语泪先流。

  其实条件异常诱人,用一点点时间换一世不同的生活,不是有男人娶富家女或有钱寡妇,为的是少奋斗二十年,最后始乱终弃的始乱终弃,飞huáng腾达的飞huáng腾达,这都成了通理,还有谁鄙弃?人人都恨不得前赴后继去走他旧路,不,成功路。

  未央疑惑,“我不明白,为什么非我不可?难道是你我之间的血缘关系让你觉得异常兴奋?”

  他简直要bào走,她竟将他说成老变态。要不是在公众场合,一定……一定个什么?难道抽她一顿?要不然拎到chuáng上狠狠蹂躏?那一定坐实了老变态这个称号。

  程景行深吸一口气,耐着xing子解释,“我被母亲抱养,并非程家亲子。你我之间不具血缘关系。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永远从最龌龊的角度度量我?”

  “原来如此。”未央了悟,继而又说,“你现在的行为就十分龌龊,我才十七岁,未成年少女,而你呢?几岁我就不说了吧,竟要来摧残我。”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乐不可支。

  程景行本来气得头顶生烟,但看她高兴模样,原也没有那样生气了。迟早被她把脾气磨光,变成宋远东那样见谁都傻笑,油盐不进的东西。

  “我当你已经答应。”

  未央停下来,敛了容,认真道:“你开的条件十分诱人,按说我不该这样矫qíng,也是,点一点头,有什么难?但我突然想到一个早已经离我远去的东西,也许我早已经没有资格谈他,可是现在,你坐在我对面,等我清算自己折价出卖,我便想要拒绝,留一点点自尊,留一点点骨气给自己。”

  这话说出来,大概所有人都要大笑,林未央哪里还有什么自尊?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在夜场里奴颜媚骨地穿梭?记不记得你是这样脱光了衣服等他临幸?记不记得你是怎样被严文涛踩在脚底下折磨?

  那些鄙贱的,肮脏的,暗无天日的往事,如影随形,永不褪去。

  她说:“给我一个理由。”

  程景行说:“也许你爱上我而不自知。”

  未央笑,颔首道:“上个月看过一部电影,女主角说,这世上,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掩饰的:咳嗽,贫穷,和爱。”

  程景行说:“所以呢?”

  林未央看着玻璃外阑珊街道,只留浅浅侧影予他,轻声感叹,“咳嗽会痊愈,贫穷会脱离,爱?爱似黥首之刑。”

  细细

  他忽然感觉如鲠在喉,相同她说些什么,也许尽力去安慰,她眉间深切蕴含的灰暗浓雾,似化不开的愁,教他瞬时感染,如流感在空气中散播,他亦有苦楚绕胸,尽是不能言语的纷扰qíng绪。开口来,全是哑然。

  他的目光柔和,隔桌将她拥抱。

  未央低声呢喃,“这并没有什么,并没有什么。”

  她用三根手指捏着杯盖,一圈一圈,沿着茶盏摩擦画圆。小指不自觉微微勾一勾,像是在勾他的心。

  程景行许多时候总是重复同一个梦境,一扇门,一盏窗,白色的窗帘与枣红色的chuáng。母亲一直在重复从chuáng上爬起来的瞬间——她揉一揉额头,掀开被子,路出紧贴身体的睡裙与白皙结实的小腿,她总是爱和女友们解释,因她跳舞才有这样结实的小腿。她已经十年不登台不练功,腿已经压不下去,脚尖也绷不直。

  那时候母亲早已经疯了,正因她疯了才把他当做死去的小四儿抱回来。

  她走来,抱起他说,小四儿,你有没有见到爸爸?

  父亲早已经不敢靠近她,也不送去疯人院,他还有几分慈悲心,怕她受欺负折磨,但更怕程家出了神经病,颜面无存。自从她用烟灰缸将父亲的脑袋砸出个血窟窿,他便令人开辟出一间华丽牢房,日日都有人看守,她偶尔犯病也被人治住,大家都相安无事。

  她每每见到他都有杀人yù,可她清醒些的时候总会问,你爸爸什么时候来呀?我种了葡萄,今年可以酿酒。谨言怎么还不来看我?新茶到了,他不来尝么?他最中意我泡的茶水。

  他不来,她便日日念与儿子听。

  其实她儿子也已经死了。

  但他总记得母亲说话时的神qíng,唇角微弯曲,剪水双眸凝雾含霜,最是一垂首的温柔。

  可她最终死在那张枣红色大chuáng上,那天她不再揉一揉额头,拢一拢发,他去掀被子,望见一只翻裂见骨的手腕,血滋滋流了一chuáng。

  谨言呢?谨言回来没有?我沏好了茶,我练了新字帖,画一幅三九梅花图,头发剪短了再留长,他怎么还不来?

  爱,不要同他说爱,爱是什么?

  一把杀人的利剑。

  未央微微低着头,看着茶杯中狭小澄huáng的水面,轻声叹,“我有不祥预感,最终会泪流满面。”

  一场贪念,红尘万丈,入坠深渊。

  他听着,蓦地感动,或者说伤怀,还是她在感染他,两个人都患了病,要抱在一起死,这感觉似慷慨就义,油然而生英雄式的壮烈qíng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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