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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_海青拿天鹅【完结】(58)


我盯着那云车消失的方向,好一会,所有身影都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旁边的仙人们纷纷散去,南海龙君睨我一眼,片刻,若有若无地哼一声,扭头走开。
“跟上!”走了几步,他忽  然回头来瞪我。
这算什么跟班。我心里一阵懊悔,心想,当初就是不该答应。
早在远古,伏羲将天庭中央的一片水泊灌注神力,设为窥池,以便天庭查看天地万象。如今天庭大军出征,留在天庭的神仙们便聚在窥池边上观看。
我亦与众人一道围观。
池神立在池中,将拂尘一扫,窥池上覆盖着的浓浓云雾随即散开,露出明镜般的池面。未几,光芒盛起,池面渐渐显现出一片碧海的颜色。
“那就是苍渚呢。”有人道。
“这般白茫茫的,果然是雾界。”
“这么宽,也不知神君封不封得住……”
“神君做事何曾出过差错,没见识。”我旁边,南海龙君不屑地低哼。
我不理他,看着窥池中列阵的天兵和那在海上主阵的身影,心绪亦如海涛般起伏。
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就去做。
我定下心思,转身离开。
“去何处?”南海龙君发现,从后面追上来,嚷嚷道。
“累了,回宫沐浴。”我答道,瞥他一眼:“你也要跟来看么?”
南海龙君瞪着我,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谁要看你,丑女。”说罢,他“嘁”一声,不屑地转头走开。
如自己方才所言,我哪里也没有去,径自回到子螭宫中。我到宫中的汤殿里开启泉池,说要独自沐浴,摒退众人。待做好这些障眼法,确定周围再无他人气息,我随即隐身移形,离开了子螭的宫殿。
如我所料,神仙们都去窥池一睹下界战况,仙苑中则冷清许多。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我步履匆匆,随着小径七转八绕,来到上次同子螭散步而至的那个小潭边上。这里依然静谧,繁茂的花树在四周开满了花,雾气变幻,潭水上漂着一层厚厚的落英。
这潭水是天庭涌出的泉水汇集而成,常年无人打扰,又汇集花树jīng气,我要使窥术,这里再好不过。
“撷英,撷英……”花jīng们从树上降下,如点点萤火一般在我四周围绕。
我朝它们笑了笑,望向前方心中默念。
潭水平静的水面上渐渐起了一层波澜,少顷,一片清莹的水花向上卷起。花jīng们飞向那水花,汇作一团亮光,慢慢在我面前铺开,如明镜一般。
我从腰间拿出日君赠我的金匕,往明镜上一点。
金色的光斑在明镜上出现,耀眼地如日光一般,未几,光斑向四处散开,明镜中渐渐映出些景物来。
苍穹深邃无底,云气茫茫在下,如万丈彩练一般映着霞光。
未几,却有团团乌云汇聚而来,高高的云头上,子螭和共工的身形两两对峙,气势贲张,杀气凛凛。一时间,只见qiáng光闪过,将即将黯淡的天际照得如正午,猛烈的罡风将云彩冲得四散开去。一时间,战鼓擂动 ,对阵的天兵与苍渚怪物厮杀作一团。
忽然,我看到有身影自那众人之中落下,一阵狂风扶摇卷起,朝天边飞去。
正在这时,天上的共工杀气突然收敛。虽只有短短一瞬,那个在空中抖动蜷起的身影却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
明镜中的亮光弱去,浓郁的雾气弥漫,遮去了所有画面。
我望着它,久久定立。
这镜中一切皆来自日君目睹留下的记忆。
金匕乃日君以自身光华炼就,与他灵犀相通。方才,我尝试着将金匕与窥术结合,重温那日战况。
许多事一下浮起在心头。
在浮山中,若磐双目通红,痛苦挣扎;
在苍渚,那双赤目出现在共工的脸上,他一度想杀我,那利爪却挥不下来。
“……我谁也不怕!”共工yīn鹜的声音隐隐回dàng。
是什么教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忌惮的是什么?
我想起换俘之前,相柳匆匆赶来杀我的事。心中渐渐变得豁然。恐怕那日战场上共工发生的事,就是相柳最不想看到的。
“万事皆在人为。”日君的话如一点亮光,将我的思路渐渐照亮。
在苍渚,相柳曾对我说过,若磐之所以甘愿沉睡,乃是因为我当年自刎。所以,共工得以最终占据了若磐的躯壳。可是共工毕竟与若磐同体,有若磐的心在,他杀不得我。而那日他在战场上突然失控,也是我突然被袭触动了若磐……
这个想法出来,我的心冲撞不已,几乎觉得荒谬。
那日听说苍渚大战之中突然撤军,我就觉得不寻常。 昨日问子螭,他轻描淡写,却又即刻将话语岔到别处。
他没有瞒我,我很欣慰,只是有的事由不得我不做。乾坤阵即将开启,一旦成功,我就再也无法求证心中的猜测,若磐也许会永远被共工困在那躯壳之中。
若磐……
忽然,我感到身后有异样的气息聚起。
不对!我收起窥术,猛然朝几丈外转开身体。
“花君离开苍渚,果然就机敏多了。”一个带笑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吃惊地望向那边,雾气仍变幻,落英如雨。相柳缓缓踱将出来,看着我,白皙的脸上,平和而莫测。
第五十八章 ...
心中如坠深渊,我盯着相柳,身上骤然如结冰一般。
这里是天庭,他怎会来到这里?
看向周围,蓦地发现光照正渐渐黯淡,似乎已被他气势阻隔。
相柳却不慌不忙,看看我,淡淡一笑:“花君不必诧异,相柳不过重游故地。”说着,他看看四周的花树,轻叹道:“多年不曾来了,虽没了阆风悬圃,有宝霓花可观赏却也不错。”
他神色悠然,周身气势竟与周围毫无相悖。
我盯着他,眉头微微一皱,
相柳虽位列上古众神,可他随着共工反叛,早已被天庭驱逐在外,九霄的罡风雷劫和天门阻隔根本不会让他靠近。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念头让我愈加心惊,有了前车之鉴,他说话语气越是柔和我就越是感到杀机重重,我稍稍后退,暗自运起神力。乾坤阵将启,相柳此时前来,必无善意。
“潋滟死去,花君竟完好,相柳佩服。”只见他目光微微转动,看看我周围的花jīng,不以为意,继续道:“自从大王将花君带到苍渚,相柳就知道你是个祸患。可惜大王太要qiáng倨傲,一心要与若磐意志相搏,不肯杀你。而自从天庭说要以俘虏换花君,我就明白大王必以为耻,会千方百计将花君留下。果然,大王指使潋滟途中动手。”他苦笑:“相柳殚jīng竭虑,,一心为大王扫除忧患。不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些话,与我心中所想完全相合,心中似激起万千波澜。
若磐……胸中堵着这个名字,久久不能平复。
“苍渚与天庭开战了么?”片刻,我问。
“正是。”相柳答道:“大王已率部进发。”
我冷哼:“如此,你来是要杀我?”
“这倒说不上。”相柳微笑,说罢,他突然出手,一道玄冰jiāo织的罗网突然朝我落下来。
网?
讶异闪过心中。
不容多想,我早已蓄势,还击过去。
罡风卷着雷火将那罗网劈开,瞬间撞得殆尽。
不料,相柳气势已经完全包裹过来,只不过一瞬,那罗网又重新恢复,继续朝我收拢。
眼前,光照幽暗,却仍能看到花树的落英悠悠落下,花jīng们嘻笑飞舞,方才的jiāo战,对它们似乎都不曾存在。
是壁障!心中一阵火急。这样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死在相柳手上也不会有人发觉!想到这些,,我一边抵挡,一边用神力朝四周壁障突破,却总不见效。
耳旁传来相柳的笑声:“受死不在这一时,花君何必着急?”
我心头一紧,掌化利刃朝旁边猛然划去,相柳影子一闪,却又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忽而闻得一声冷笑传来:“原来你就是相柳。”
那声音清澈而张扬,我转头,却见相柳的壁障上,豁然出现一道光明的裂口,一个少年身 影缓缓踱入,玉冠青袍,竟是南海龙君。
见到他,我心中倏而一松,力量骤然迸发,将那已经收拢到头顶的罗网一下击破。
“原来是龙君。”相柳在空中聚起形状,睥睨着我们,笑笑:“倒是有趣。”说罢,他念念有词,周遭突然变成墨色,隐隐浮着青绿的幽光。只听“嘶嘶”的声音响起,未几,数十乌光袭来,却不搭理南海龙君,只jiāo织如狂风一般缠向我周身。
我忙使力反击,只闻得一阵腥风迎面扑来,霹雳光下,满地碎断的蛇尸。
令人作呕的是,那无数的蛇尸在地上蠕动,未几,各自长出身首,变作无数小蛇从地上盘旋而起。我唤出神木拔地而起,将自己护在中心。血光闪过,荆棘爆裂而出,刺向那些怪物。可相柳的念咒之声仍然传来,更多的蛇从碎尸中分裂而出,四周像汇着青黑的大cháo,向我奔涌而来。
这时,一道qiáng劲青光卷起,将那些包裹在四周的黑气冲散,相柳咒声戛然而止。
“嘁。”南海龙君飞身到空中,鄙夷道:“亏你挂着天庭神仙的名号,使出来的法术这般恶心人。”说罢,他身形忽而bào涨,化作一条白色的巨龙,将qiáng壮的尾巴扫向相柳。
相柳亦不甘示弱,将身体让开,瞬间化成一条巨蟒,竟比龙君还要高出数倍。
“小儿,我当年与天兵大战时你还不知在何处!”相柳高声笑道,说罢,将庞大的身体卷来,四周一下变得漆黑憋闷,似有什么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
我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腾空,立在龙君背上。
“丑女!下来!”龙君发觉,恼怒地扭动。
“别吵!”我盯着上方一点亮光,道:“朝上,扶摇来破!”
龙君似明白了我的话,不再闹腾,清啸一声,卷起扶摇朝上方冲去。我默念聚起神力,花木灵气招引风雷,如利刃一般随着扶摇飓风破向黑暗。只听“轰隆”巨响,一道口子裂在眼前。龙君怒吼一声,张爪搅得漫天水光,如山一般压向相柳。
只见光芒闪过,相柳一声闷哼,身躯与那沉黑的气势在面前一下消失殆尽。
水潭如镜,花瓣依旧落下,温柔如细雨。
方才一切竟如幻影。
“这般不经打,什么上古神仙。”龙君变回人形,拂拂袖子,不屑地说。言罢,他瞅向我,恶声恶气地嚷嚷:“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向神君jiāo差!你诓我的事可还未算账!”
我没有理他吗,只望着眼前。心中虽庆幸,却仍疑窦丛生。
相柳,果真死了么?
他有神身,一旦死去必是散神,不会如此平静。上回在鼠王dòng中,他曾假死,这回,恐怕仍是故伎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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