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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一个人_梅子黄时雨【完结+番外】(22)

  后来,聂直之好像绝望了一般,捂着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沙发上窝了多久,聂重之起身,从拒子里拖出了酒罐,又跟昨天一样开始毫无节制地大口大口喝酒。

  蒋正璇站在门口yīn影处,眼睁睁地看着聂重之喝了一罐又一罐,扔了一罐又一罐,砸了一罐又一罐,最后歪在沙发上,再没有动静。许久后,他手里松松握着的啤酒罐缓缓地从掌心滑落,“咣当”一声坠落在了地上,啤酒悄无声息地在地砖上缓缓流淌着……

  这一过程中,聂重之并没有醒过来,甚至连动也未动一下。看来又醉死过去了。

  蒋正璇内心jiāo战不止,到底要不要管他?

  一想起昨日之事,蒋正璇便会咬牙切齿地想:蒋正璇你真是犯贱,还来管这个王八蛋!可真的转身走了两步路,她又颓然闭眼。

  最后,蒋正璇到底还是心软了。

  蒋正璇缓步上前。她的脚在门口处停顿了片刻,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下定了决心,抬步跨了进去。

  蹙眉而睡的聂重之,居然刮过胡子,洗过澡了。一张脸明显清慡了不少。眉目依旧是记忆里的眉目,可或许是经常皱眉的缘故,眉间已有淡淡的印痕。他这些年似乎过得并不如意。

  蒋正璇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几年,他公司的重大决策频频失误。就算是一般的企业,估计都难以生存下来,更何况是竞争激烈,分分秒秒讲究推陈出新的社jiāo网站。当年的My Space鼎盛时期被默克多集团以五点八亿美元收购,可它从鼎盛道被Facebook超越不过短短数年。

  蒋正璇放下皮包,去了角落里的垃圾桶,蹲在地上,轻手轻脚地捡起他喝光的那些罐子。跟做贼似的,边捡还要边观察他的动静。

  厨房里简陋得很,不过两个橱柜。蒋正璇翻了翻,除了泡面就剩饼gān,连做菜基本的油盐酱醋也没有。转念一想,就是有也没用,他哪里会煮。

  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就要垮了。他以前热爱各种健身锻炼,拳击贻拳道无一不喜欢,身形虽然不至于魁梧,但身上肌ròu结实得像石头,每次打他都只会疼了自己的手……蒋正璇蓦地怔了征,回了神,只觉脸上一热,怎么会突然想到过往之事。

  忽然之间,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惨了,忘记关机了。蒋正璇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这么清脆响亮的女高音,神都会被吵醒了,更何况人呢。

  蒋正璇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小厅,想从包里取出手机按掉铃声。

  可是,她还是迟了。聂重之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大约是听到了她的动静,他缓缓地转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落针可闻的小小空间里头,只有手机铃声依旧高高低低地盘旋。到了后来,铃声戛然而止。整个室内静得再无任何声息。

  聂重之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一开始的时候,眼中似有涟漪dàng漾,满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流溢出来。可几秒后,他似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僵凝了起来。

  他缓缓垂下眼,面无表qíng地对她冷冷吐出了几字:“出去,你给我出去。”

  再遇后的他,每每像只刺猬,让人无法接近。

  聂重之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出去,从我的地方滚出去。”他见蒋正璇端然不动,凝视她半响,眸子里闪过别样qíng绪。可是很快,那种qíng绪隐了下去,聂重之又露出那种邪邪的笑,轻佻地凑了过来:“昨天的事,你是不是食髓知味了?要不要再来一次?”

  昨天的事一股脑儿地又涌在了眼前,猪至少也比自己聪明,不会送上门让人侮rǔ。蒋正璇恼羞成怒地后退一步,冷声道:“你放心,我这就走,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就回洛海。”

  原来她明天就要回洛海,聂重之怔了怔。蒋正璇趁机抽出了自己的手,再没看他一眼,便夺门而出。

  她明天就要离开宁城。这算是两人的最后一面吧。

  聂重之怔在门口,痴痴地听着蒋正璇的脚步“嗒嗒嗒嗒”地越来越远,直至了无声息。

  他到底是怎么了?说好了要一辈子恨她,一辈子不会再见她了。然后从昨天到今日,心里头却一直隐隐期盼。所以他整理屋子,打扫卫生。他告诉自己只是太脏了而已,可是实际是什么呢?

  实际上自己却是疯了一般想再看到她而已。

  这些年来,在无数无数个睡不着的晚上,一闭上眼,总是会偷偷地想念她,偷偷地思念她的一切。然后在每个梦醒后的白天,他都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忘不掉那个孩子罢了。

  在空无一人的门口,在独自一人的屋子里,聂重之一个人,静静地泪流满面。

  不,他不是想她!

  他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想念那个孩子而已!

  聂重之再一次这么告诉自己!

  回到酒店后,蒋正璇qiáng迫自己忙碌,洗澡chuī头发后开始整理行李。因为只出差一个多礼拜,她的衣物并不多,加上她这几年在美国独立生活的锻炼,再不是早几年十指不沾阳chūn水,什么也不会做的的女孩子了。于是,三下两下就把行李都装好了。

  可还是失眠,不明所以地失眠。

  站在窗口望出去,夜色灰蒙蒙的,街灯隐在团团雾气之中。蒋正璇恨恨地想:随他聂重之以后怎么样,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然而就算这么想了,心绪还是起起伏伏,难以自己。

  由于是上午九点多的飞机,加上大雾天气,蒋正璇决定提前打车去飞机场候机,也免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一直胡思乱想。

  蒋正璇上车前还是不自觉地犹豫了一下,瞧了瞧聂重之屋子所在的方位。整个城市大雾弥漫,能见度不到两百米,她只隐约瞧见雾气笼罩着的浅浅街灯。

  车子是以guī速爬行。司机师傅见她不时地抬腕看表,神色看起来颇为焦虑,便笑着宽慰她:“别着急,您是九点二十分的飞机,现在才五点。这里到飞机场平时只要几十分钟,就算今天这样的大雾要开三个小时,您也来得及。再说了,这么大的雾,飞机也起飞不了,您到了机场也是等。您就百分之百放心吧!”

  蒋正璇礼貌xing地微笑,心里头沉甸甸的,一团烦乱。不过她清楚地知道她绝对不是为飞机担忧。她只是想到了聂重之,想着他会不会再度失去踪影。

  很多时候,一个转身,人与人便错过了。此后,一辈子不再相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以后的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生活吗?每天借酒浇愁,烂醉如泥,甚至某一天或许就染上了毒瘾……蒋正璇脑中闪过纽约暗巷中那些夜出昼伏猥琐肮脏的身影。

  不!心口霎时一悸,蒋正璇双手捂面,呼吸急促。这样埋头许久,蒋正璇终于做了决定。她缓缓地松开了手:“师傅,不好意思,帮我找个地方掉头,回刚刚酒店的位置。”

  她一再地告诉自己,那仅仅是因为她不想内疚一辈子。

  冷静下来,蒋正玻从包里取出了电话,也顾不得此时才凌晨五点多,接通了大哥蒋正楠的电话。蒋正楠的声音饱含睡意显然是被她吵醒了:“璇璇,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蒋正璇咬了咬唇:“大哥,我在宁城见到他了……”

  蒋正楠开头还没反应过来,很快,他觉得心跳加速:“谁,你见到谁了?快说!”

  蒋正璇顿了顿,道:“大哥,我见到聂……聂大哥。”

  原来是聂重之!不是她!蒋正楠心倏地沉了下去,他摇头甩掉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再开口时,已经极清醒了:“他在宁城!聂重之居然躲在宁城!璇璇,你别让他离开,我马上赶过去。”

  蒋正璇:“大哥,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个地方。我现在在出租车上,等下跟你联系。”蒋正楠:“好,你随时打我电话。你看到他,就告诉他。哪怕他身无分文,但他还有我、楚随风、祝安平、路易周这一群好兄弟。告诉他,有我们在,没什么过不了的坎儿!”

  就算大哥他们找到了聂重之,可一个成年人要消失,那实在是太容易了,就跟一个一心寻死的人一样,你千防万防也总是防不过的。也或许,聂重之现在早已经离开了。

  回程的这段路,因为大雾,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焦灼的缘故,蒋正璇只觉得这一路漫长得似乎过了半生。

  当拖着行李,蜗牛一般地爬到顶楼的时候,聂重之所在的屋子,房门紧闭。聂重之已经不见了。

  “聂重之,你给我开门。”

  “聂重之……聂重之……”

  屋内显然是人去楼空了,聂重之真的已经走了。蒋正璇拍到手掌红痛,才不甘心地承认这一点。她颓然地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坐下来,心沉沉的,似乎坠入了无底深渊。

  他以后就一直这么过下去,一团烂泥似的的生活……蒋正璇光想想就生生打了个冷战。

  这世上他没有一个亲人!他母亲当年身患绝症,迫不得已才将他送到了聂家。期望谁真正来关心他、爱护他呢?父亲聂耕礼,以他聂重之的倔xing子是绝对不会去亲近的。继母万鼠萍,自己的儿子聂凯之处处不如这个私生子,心里头估计早恨到极处。可是人前还得撑着面子,人后的话, 怕是连说一个字都根刺。同父异母的弟弟聂凯之,虽然从小也算一起长大,但亲不亲近。明眼人一看就懂得的。

  如今他这模样这德行,估计万淑萍心里乐得都开花了,巴不得他再落魄再不像样一些,最好埋到尘埃里,永不翻身。

  他一直就是这么孤孤单单一个人!除了大哥那群兄弟外,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他的死活。

  蒋正璇一个人在顶楼从白天等到了夜幕降临。聂重之一直没出现,他显然是真的离开了。蒋正璇开始绝望,她告诉自己可以走了,不用再等了,他已经离开。

  可内心深处她还是不相信他真的走了,她一再地告诉自己说:“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肯定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的。”于是,就这么等,一会儿之后又一会儿,许多个一会儿后,蒋正璇还坐在自己硬硬的行李箱上,一直等到了漆黑深夜,终于还是绝望了。

  就这样吧,很多事qíngqiáng求不得!

  蒋正璇这么告诉自己,拖着行李箱正要离去之际,楼道里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漆黑夜半,旁人早已经进人梦乡了。这样的声音显得极刺耳突兀。蒋正璇却像一个牧羊人终于等到她迷途知返的羊羔一般,倏地站起身,摸着枪缓步下楼梯,然后她在这团浓里般的夜色中看到了聂重之.

  一身浓烈酒味,显然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的聂重之。

  这样突兀地面对面,聂重之明显也呆住了,停住了脚步,歪歪斜斜地靠在楼道墙面上。

  天色极黑,哪怕是蒋正璇一直在黑暗中,习惯了这样的漆黑光线,但他的眉目还是隐隐约约,瞧不分明。蒋正璇这么一声不吭地瞧着他,心里又泛起了那股蚂蚁啃噬般的心疼难受。他这样自bào自弃下去,迟早要玩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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