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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点_罪加罪【完结+番外】(39)

  车子再一次地停了,岳野的话也随之止住,他盯着驾驶座,满目苍凉。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再开过车,当别的富家子弟已经明晃晃地开着名车在他面前招摇时,他只是一笑了之,他早已经体会过那种年少轻狂,而就是那样的年少轻狂让他付出了血的代价,当然,也让他收获了一辈子可以为之牺牲一切的友qíng。

  当车子再次开动的时候,他才继续说了下去,她的沉默不语让车厢的气氛怪异到极点,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会因缺氧而窒息,但是都没有,他还要说下去,把事qíng全部说出来,gāngān净净地jiāo代清楚,搬走那块阻碍在两人之间的大石头。

  “开车是早就会了,只不过因为年龄没到所以没有驾照,上马路,也是第一次。然后,在左转弯的时候太过大意,就和迎面而来的车相撞了。后来,也就是你所知道的qíng况了。光坐在副驾驶座上,受伤严重。我只是断了一只胳膊,他却失明了。”

  出租车缓缓驶离市中心,开往比较偏远的市郊,那儿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别墅洋房,锦绣华贵。逐渐的,路上的车辆少了起来,道路总算是通畅了起来。出租车像是好不容易回到水里的鱼儿,灵活地穿梭在障碍稀少的街道上。疏影抬头看向窗外,法国梧桐已经落叶纷纷,潇潇瑟瑟,明明和那枝繁叶茂的日子相差不了多少时间,却好像瞬间苍老了下去。

  “我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光的妈妈变得歇斯底里,恨不得把我杀了。等光醒来后,我觉得没脸见他,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告诉所有人车子是他开的,他不停地澄清,直到大家都相信了。事后,我问他为什么要撒谎,他平静地说他不想看到我家被他母亲整得家破人亡。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特别的,他有一颗剔透的心,纯净也易碎。从此,我发誓,我岳野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车子停在一处拥有独立庭院的豪华别墅大门口,凌家的本家到了。

  疏影径直下了车,站在那儿朝里面呆望片刻。庭院深深,这儿,就是他和他的家了。阔气的房子比想象中还要富丽,也比想象中还要冰冷。

  岳野来到疏影身边,对着门柱上的对讲机说了几句,门很快开了。但她没有马上进去,她听他把最后的话讲完。

  “光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以致于常常被人误会而又不肯解释。所以,如果你要恨,就请恨我,不要恨他,这与他无关。请你帮帮他吧,除了车祸后失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他永远无法忘记他独自坐在窗前,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却看不见太阳,几近病态的白色肌肤透明得如同寒天晶莹的雪花,chūn风一chuī,就蒸发了。

  疏影一个人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人不禁背脊发凉。岳野站在门外久久地看着疏影前行的背影,一颗沉重的心在经过刚才的一番痛苦折磨后,疲惫得几乎不知如何跳动。她每走一步,就离他的世界越发遥远。她本来就不是他的风筝,所以,飞得再高,他也无权把她收回。但只要能让他看到就好,只可惜,如今这样单纯的愿望都可能被无qíng地没收。

  为了光,他连生命都可以奉上,又何况是爱qíng呢?只不过,为什么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想流出眼眶呢?

  疏影走近这座宫殿一般的房子跟前,眼见一位衣冠得体的老妇人已经站在那儿等候。她神qíng肃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苟言笑的难对付的欧巴桑。疏影站定在她面前,没来由地一阵紧张。老妇人盘着高高的发髻,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番疏影,随后略一点头,gān巴巴地说道:“跟我进来吧。”

  华丽丽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跟在老妇人的身后,疏影谨慎地走了进去,在踏入房门的一刻,疏影不知是不是错觉,房间内的温度似乎比外头还要低。疏影没那份闲心去关注这个房子内部有多少多少豪华,她如今的一颗心都系在一个人身上,即使此刻很着急地想看到他,却又害怕真看到他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毕竟伤他在先,现在他会拿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疏影心里确实一点底都没有。

  熟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正当疏影在蹙眉沉思中,那个gān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边:“遥小姐。”

  疏影一个机灵,急忙回过神,却见凌光的母亲已然端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她还是那么端庄美丽,看着这么一张胜似百合的脸,疏影依旧很难把如此高贵的形象和那些冷酷的行径联系起来。

  凌夫人款款站了起来,白色的裙衣,高贵不俗,只是仔细看她的脸,还是会发现眼角的疲态。她面色平静地看着疏影,神色上并无多大的讶异,好像早就料到疏影会来,所以也早就在此恭候她的到来。

  凌夫人指了指楼梯,说道:“光在三楼,你上去吧。”

  疏影略一点头,凌夫人有些担忧地往楼上看了眼,回过头再看看疏影,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吴妈,你带她上去吧。”

  疏影便转身继续跟着那个叫吴妈的老夫人往楼上走去。只是这么一小段路,却已经碰上两个端着托盘的女人急匆匆地从上面下来。

  疏影往她们手中的盘子看了看,却见都是些破碎的碗勺,还有杯子,粉碎粉碎的。疏影心下一凉,莫非这些都是光砸的?

  “还是不肯吃吗?”吴妈上前拦住后面的女人低声问道,疏影进门来第一次看到她那张没有表qíng的脸露出了担忧之色。

  那个年轻的女人该是凌家的佣人,她无奈地摇头,说话时颇有点jīng疲力竭的感觉:“能砸的都砸了,少爷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

  说话间,她注意到站在吴妈后边的疏影,很是疑惑地看着疏影。不过,吴妈已经恢复了冷冷淡淡的表qíng说道:“下去继续准备,怎么着都要想办法让少爷进食。”

  “是。”女佣低头应了声,赶忙下楼离开了。

  吴妈并没有马上挪动脚步,反倒是转过身面向疏影,严肃冰冷的表qíng异常骇人。疏影明显感觉到她不喜欢自己。

  “光少爷一直不肯进食,想必这其中的原因遥小姐应该比我清楚。所以,遥小姐最好是能让少爷恢复正常,不然也就不用再踏进凌家半步了。”语毕,看都不看疏影快步上楼。

  心里的一个角落在不断崩塌,手心里已满是冷汗。疏影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的楼梯仿佛都变幻得曲曲折折。

  光,你何苦这么对待自己?

  但是,当遥疏影真真正正站在房门前,那样的景象却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三四个佣人跪在地上费力地收拾着一片láng藉的地面。疏影的脚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站得住脚,尖锐的碎片到处都是,还有散发着热气的饭菜,全数撒在冰冷冷的地面。

  “光,你别这样,你不要这么作践自己,我求你了。”

  这个声音,疏影猛然抬头,殷离一张漂亮的脸早哭得不知花了几次,原本大大的杏眼如今更是肿得如同核桃,她站在房门前不住地抽泣。疏影抿抿嘴唇,心里酸酸的,惨淡地看着殷离缓缓转过头。

  她都为了光伤心难过成这样,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呢?如此没心没肺,是不是应该拖出去斩了?

  殷离在看到疏影的那一刻,两眼瞬间迸发出怨毒的目光,那是嫉妒,也是愤怒。她疯狂地朝疏影扑了过来,像极了女疯子,那凶残的眼神好像要把疏影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遥……”

  还未等殷离把疏影的名字叫全,就被一旁的吴妈伸手捂住嘴巴,动弹不得。

  “来人,带殷小姐下去。”

  吴妈冷冷地视线让殷离稍微冷静了一点,但是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看向疏影的眼神恶毒得让疏影禁不住后退两步。那样的殷离让疏影害怕,曾经娇美如花,温柔如水的女孩,如今却变得如此颠狂的样子。

  其实,她很爱光吧。

  以前,她不信殷离,现在她信了。

  疏影愣愣地看着殷离被人qiáng行带下去,可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疏影。在经过疏影身边的时候,她狠狠地从喉咙深处发出鬼魅的声音:“你不配。”

  “其他人也都下去吧。”吴妈清冷的声音一出,几个女佣立马齐齐起身,逃也似的跑下楼。

  吴妈冷眼看着满脸震惊的遥疏影,嘲讽地轻笑了一下,只这一下,就唤回了疏影的注意力。疏影脸色难看地迎上她的视线,心从刚才就开始隐痛,安静下来,那样的痛感越发清晰,逐渐增qiáng。

  “遥小姐,请。”

  吴妈做了一个手势,侧身让道。

  疏影直直地走到门前,雕花的房门映着灯光反she出幽冷的光芒。疏影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冰冷得发紫,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

  就连碰触到的门把手似乎都是温的。

  在凌光面前,她从来都是胆小鬼。

  但是,胆小无措的是她,受伤难过的是他。

  狠吸一口气,用力地一扭,清脆的开锁声刺激了疏影全身上下数不清的神经。这次屏住呼吸,疏影飞快地把门打开,门板带风,扇出一片“呼呼”的声音。

  屋里,一片黑暗。

  借着走廊的灯光,隐约看到屋里惨乱更甚的景象。越过这些破碎不堪的东西,光线打在一个人的身上。

  NO.47 坦诚(中)

  遥疏影,你究竟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这还是凌光吗?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悄悄的关上,屋里便又恢复到一片黑色。

  只是刚才的一瞬,凌光那张惨白的脸赫然映入眼帘。他的眼眸半睁着,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竟比白玉更无暇,却病态得让人心疼不已。他有气无力地斜靠在高大的chuáng垫上,整个人几乎要陷入那厚厚的垫子里。他故意把脸朝向里边,曝露在灯光下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颚骨弯过一道镰刀似的弧线,单薄的身子在这么冷的季节却只穿了一件线衫,那瘦弱的样子好似轻轻一碰,就会倒地不起。再看下去,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贴有大大小小的胶布,被单上印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疏影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于是,她小心地朝凌光走去。

  “出去。”凌光沙哑的声音突兀空灵地回响现在这个空旷的屋子里,虽然很轻,却依旧带有他特有的冰冷,含着隐隐的胁迫感。

  疏影脚下一顿,但她马上接着朝他走去。

  “滚出去。”

  毕竟许久没有进食了,凌光说起话来都显得有些费力,但是那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还是那么qiáng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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