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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_晓渠【完结+番外】(60)

  “我找你半天,”金如川如今看见他,可不像几年前那么害羞得不敢直面,“刚刚好不容易逮到你空闲下来,却眨眼功夫不见了,我跟踪的本领真是有待加qiáng。”封悦笑着点头,对他说:“屋子里闷,我到阳台上喘口气。”他犹豫着要不要和金如川提迟艾的事,田凤宇应该不会瞒着他吧?毕竟很可能明天新闻都挖出来的。不想金如川自己先说了:“计划不如变化,田先生本来很想过来,结果发生了下午的事,什么心qíng都没有了。”“哦,我听他说了,迟艾还好吗?”“没有受伤就是万幸,心理上不好说,你知道他是个很容易受惊扰的人,田先生可能要休息几天,专门陪他。”“可以理解,下午那么混乱的场面,肯定吓坏了。”“就是倒霉,本来迟艾身上随身带电话的,拨个电话什么都解决了,可是慌乱间,电话也不见了。真是乱套,你没看见下午的时候,田先生这脾气发的,都能把地给震塌了。”封悦握着酒杯的手,轻轻地竖起根指头,金如川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暗示,立刻闭上嘴,回头一看,张文卓离他们也就三四步的距离。金如川和他不熟,见他似乎目的就在封悦身上,连忙找了个借口,走开了。“真快,我们又见面了,”张文卓含笑说道。在任何场合看见封悦,都是这么地赏心悦目,即使是在制服一样的黑色西装和领结的包装下,这人玲珑风流的身段,实在是与众不同,让人心旷神怡。“我还等你的回音呢。”“七哥稍安勿躁,很快的,”封悦意外地靠近他,让张文卓心神一dàng,“香水选得不错,”封悦悄然说道:“我还以为……会闻到催泪弹的味道呢。”

  第二十二章

  张文卓没想到封悦的消息会这么快,他的行动不会有明显的bào露,封悦估计只是凭他敏锐的嗅觉,和对自己的了解,所做的猜测而已。况且,他也不怕田凤宇知道,本来他就是想找些把柄放在手里,将来就算封悦用田凤宇来制衡自己和康庆,也能利用这些钳制住此人,若现在查出自己在搞鬼,田凤宇反倒会格外顾忌,不敢下手!所以,张文卓得来的qíng报,并不能让封悦知qíng,否则形同废纸。

  “二少的想象力非比寻常,让人佩服,”张文卓左右望了望,周围人多眼杂,“能不能借步说话?”靠窗的地方,是架闲置的钢琴,圈起安静的角落,张文卓见四下无人,才说:“蔡经年后天要见个人,想通过他打通上面的关系,这人和杨老jiāoqíng了得,你得想办法把这聚会给搅huáng了。最后坚持这么几天,咱可不能大意!”然而,此时此刻,更加意识到自己不可大意的,正是田凤宇。他不相信下午的失踪事件是意外,虽然暂时查不出到底是谁做的,又或者失踪的几个小时里,那些人多迟艾做过什么,都让他胆战心惊,如坐针毡。他坐在chuáng上,看着迟艾不甚安稳的睡颜,眉心轻皱,微微地揪着嘴唇……忍不住探身过去,轻轻地搂住他的身体。不管是谁,很可能是想从迟艾下手,这对田凤宇在柏林道的发展,都将构成威胁和障碍,也许应该把迟艾送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才会更加安全。这个想法在他心头萦绕着,不忍决定,迟艾对他依赖很深,若要跟自己分离,是肯定不会轻易同意。可是,把他放在身边,除非二十四小时盯防,又怎么能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呢?

  田凤宇心中隐隐感到,也许自己进入柏林道,并不是最正确的选择。迟艾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直觉身边并没有人。田凤宇躺在他身边的时候,chuáng的位置因为体重会不一样,而迟艾能清楚地体会到这种细微的区别。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周围有什么监视系统,又或者小夏对安眠的药量掌握得真是jīng准,他刚睁开眼睛没一会儿,就传来敲门声,接着是小夏沉沉的脚步声。“醒啦?”他手里端了东西,是金属的药物托盘,闻起来有碘酒的气味,“睡得好不好?”迟艾听见掰开药瓶,接着是吸药水的声音:“凤宇哥呢?”

  “在楼下喝咖啡呢,要不要下楼吃早饭?”“嗯,”迟艾觉得肚子确实饿了,昨天那么一折腾,几乎没吃进什么东西,“你在gān嘛?”“要打针哦,”小夏似乎准备好了,“左手臂,好不好?”开始几年,迟艾还会问打的是什么针,小夏每次都有复杂的理由,到后来也不问,要打的时候,乖乖地伸出胳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这针格外疼,药水冲进他血管的时候,带股燃烧般的能量,冲撞得他整条手臂都疼起来。“疼吗?”小夏见他皱眉,屏住呼吸,连忙问。“嗯,疼。”“他们昨天给你用了不该用的药,这一针是帮你清除的。”“哦。”其实迟艾并不在乎。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活体标本,吃不同的药,打不同的针,反正死不了。打过针,小夏给他找来拖鞋,扶他去洗手间稍微梳洗,把睡衣换掉,便带他下楼。客厅里漂浮着法式咖啡馥郁的芬芳,还有新鲜出炉的芝麻贝果的香味。田凤宇走到楼梯跟前,拉住他的手,胳膊绕过肩膀,把他捧在双手之间。“你最爱吃的芝麻贝果,新烤的,还有刚买回的香葱口味的奶油gān酪,饿了吧你?”迟艾高兴地笑:“好饿,我要吃两个!”

  “二十个都没问题!”他们坐在小餐厅,不像大餐厅大到刀叉相撞,都有回音。这里朝向东方,冬天早上,八九点钟,太阳正好从落地窗洒下来,有张圆圆的小桌,配着厚垫子和软靠背的长木椅,空间不大,却温暖而安静。“咖啡在这儿,小心烫,”田凤宇把迟艾的手,放在咖啡杯的边缘,“要不要多加一块糖?”迟艾胃口不好,怕刺激xing的东西,因为咖啡不能多喝,用的是一只小巧的薄瓷杯子,田凤宇告诉他,是白色的,带浅蓝的花边儿。他摸索着送到嘴边,小心喝一口,又笑了:“刚刚好!”田凤宇见他脸上笑容不断,知道他是为昨天自己的失踪感到抱歉。冲到医院去接他的时候,迟艾紧紧地抱住他,心里其实是吓坏了,却不敢说,怕他担心。因此,带他回来以后,全然不提下午的事,就希望他能尽快忘掉。迟艾确实饿得不轻,连着吃了两个贝果,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时候,不管多么爱吃的东西,迟艾胃口都很小。吃饱喝足,佣人把东西都捡下去,把早上出门刚买的玫瑰花摆在桌上。“是浅huáng的,”佣人趁田凤宇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小声对迟艾说,“先生说这颜色压惊。”

  美国特有的甜甜的香气,在他敏感的鼻翼尖儿dàng漾,他心底埋藏的,yīn暗的不安,稍微感到一点儿平复。过了会儿,田凤宇走进来,坐到他身边:“喜不喜欢?”虽然迟艾的印象里,并没有huáng色玫瑰花的记忆,还是点了点头:“肯定很漂亮。”“象你,娇嫩而纯洁。”

  迟艾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颊,迅速地发热,他同样不记得自己的样子,故作惊讶地说:“有我这么漂亮?”“那当然要差一点点,”田凤宇在他耳边,轻柔地吻了吻:“迟艾……”“嗯?”“我有点事和你商量。”迟艾的心,猛然一沉:“什么事?”“只是商量,好吗?没有决定的。”田凤宇先把前提晾出来:“我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住段时间,好不好?”迟艾静静地坐着,半天不吭一声,田凤宇只好安慰:“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想办法。”“怎么都行,”他终于表态:“凤宇哥觉得好就行。”不知为什么,他的逆来顺受,更让田凤宇感到心疼。他们在小餐厅多坐一会儿,田凤宇看着报纸,感觉迟艾慢慢地靠上来,于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拍了拍。结果,好半天没动静,低头一看,好似睡着了,闭着眼睛,呼吸沉静。他放下手头的东西,把迟艾抱起来,朝楼上走,这对他来说并不吃力,迟艾的体重挂在臂间,轻飘飘的。

  田凤宇猜想,迟艾并不一定睡着,他大概只是想被抱起来,想被陪伴着,就像他们以前在美国那样。因此,没有回卧室去,而是在朝阳的客厅里,选了宽大的双人沙发,让他睡在自己身边。迟艾蜷腿缩在沙发里,枕着他的腿,象只乖巧的猫。他们这般依偎着,直到快要中午,小夏蹑手蹑脚地上楼,用口型叫他,意思金如川在楼下等呢。田凤宇拿了个靠枕,让迟艾枕着,随手拿了毯子,盖在他身上,这才转身下楼,还问小夏:“他好象真睡了,怎么刚起来就困?”“药物催的也有可能,”小夏说,“至少体力上肯定要受影响。”“那你jiāo代一声,别让人吵到他。”金如川站起身,跟着田凤宇进了书房,先是急切地问他:“怎么样,搞清楚没有?昨天迟艾怎么会突然失踪?”“他紧张晕倒了,被yīn阳差错地送到别的医院,倒是没有什么。领回来就一直在睡觉,又累又惊地,他怕生人,你知道,折腾得够呛。”田凤宇递给他一杯红酒,“昨晚的酒会怎么样?”“不错,现在是非常乐观,这几路人凑到一起,那简直是无坚不摧了。据说蔡经年这会儿也着急了,想找上面的人疏通,估计封悦会去搅局的吧!现在时关键时刻,各路人马都疯了。”田凤宇早就有数,既然康庆能和张文卓凑在一起,这桩买卖势在必得,他关心的是拿到项目以后:“你觉得合作以后,局面如何?”“还用我说吗?”金如川意味深长:“个个都猴jīng儿,现在是“同仇敌忾”,项目到手以后,还不得打个人仰马翻?老板,你得防着那个姓张的,他现在很可能把你当成假想敌,怕的就是封悦拿你来制衡他。”田凤宇会意地点头,迟艾莫名其妙的失踪事件,他先想到的,就是张文卓动的手脚,意在警告自己小心,不要轻易惹他。他也怕这件事之后,会有更多人盯上迟艾,毕竟他不能身残体弱,不能自保,柏林道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比皆是,为达目的,欺软怕硬,凌弱畏qiáng。金如川把酒会上的新闻和田凤宇说了遍,又把自己预测的新集团结构跟他分析个透彻,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多,田凤宇留他用个下午茶,顺便把迟艾叫下楼,他睡一天了,这会应该活动活动。他们走回客厅,佣人已经把茶点准备好,问他用茶还是用酒。“都准备吧,”田凤宇知道金如川嗜酒如命,而迟艾只能喝茶。“迟艾醒了没有?”“没呢,午饭也不肯吃。”田凤宇到了楼上,双人沙发上是空的,但毯子还在。小夏正走上来,看见楞了下:“诶?刚刚还躺在那儿呢,我还问他怎么躺一天了,他说他喜欢。”卧室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里面却是空的。“迟艾!”田凤宇喊了声,没有回答,转身看见卫生间的门关着,他敲了敲,问道:“迟艾,你在里面吗?”依旧没动静,他的心突然揪起来:“迟艾?!你在不在?”试着开门,却发现从里面被反锁。“迟艾!你在里头gān嘛呢?!”田凤宇这才慌了,开始使劲砸门,惊动楼下的金如川和佣人,纷纷跑上来,管家拿来钥匙,把门打开:迟艾靠墙坐着,左手的动脉被刀片划开,血流了满地……张文卓听说迟艾自杀,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他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吃惊,这小瞎子看起来还是挺敏感的,不会就因为那回被吓唬了,就想不开吧?迟艾的“体检”数据已经传送给专家做鉴定,第一部分传真回来的结果,确定迟艾确实做过整容手术。然而很快调查的人解释说那是因为迟艾在车祸中毁了容。因为拿到了康庆给他的合同,张文卓正忙着跟自己的律师研究条款,又得密切注意外面的风chuī糙动,忙得分身乏术,只得暂时把迟艾的事,放去一边,暂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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