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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年代_晓渠【完结+番外】(32)

  茶水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白色的陶瓷茶壶,带着两只小巧的茶杯。

  邹童走出来,似乎并没打算介绍他俩认识,廖思成难得识相,拿起外套,收拾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边小声和邹童说:“我在实验室还有事儿呢,不打扰你们了。”

  “你不是回来吃饭的?”

  “这不没到时间呢么,等晚上我在外头随便买点儿什么就成了。”廖思成朝外走,边和送他到门口的邹童jiāo代:“你要是想跟朋友出去吃,就到上次带你去的那个‘明记’,他家有车位。”

  “嗯,看看吧。”

  邹童送他到门口,刚要关门,就见廖思成又钻进来:“差点儿忘了把车钥匙留给你。”

  “你开走吧,需要我就叫出租了。”

  “这会儿出租不好叫,你留着,开车小心。”他说着话,紧忙地套上衣服,“外头真冷,你出门多穿点儿,别冻着了啊。”

  从门旁边的长玻璃窗里看见廖思成掀起衣服遮住头,小跑着远去了……邹童这才转过身,走回客厅,江洪波已经坐了下来,悠然自得地喝着茶,见他走进来,问:“你朋友?”

  “嗯。”

  “对你挺细心的。”

  “还细心?我都能给他气死!”邹童说完,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好像引起江洪波的在意,就漫不经心地说:“老好人一个,傻了吧唧的。”

  门口的鞋架上,放着好几双运动鞋,都不是邹童会穿的款式,客厅里很多细节,都透露着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气息,加上他们话里话外,亲密无间的态度……江洪波心里其实早就有数,这会儿听见邹童这般说起,会意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邹童坐在对面的椅子里,随便这么一问。

  “去纽约出差,回来路过这里,就多停一天。”

  江洪波国际旅行,从来也不会坐经停的航班,尤其这种长途的,不过邹童也没心思揭露他:“忙上市的事儿?”

  “嗯,最后这么一点儿收尾的,没什么了,”江洪波轻描淡写,并没在这话题上停留太久,“你在这里一切都很顺利?大概还要呆多长时间?”

  “手里的课题进展得比预计的顺当,快的话过了新年就能完成,晚 一点儿到五月也能弄完。”

  “那……”江洪波想了想廖思成刚刚冲自己微笑点头的神态,“忙完就回国吗?”

  “不回去,还不把教授气翻盖儿?”邹童若无其事地往下说:“我也不喜欢美国,能早点儿完成最好。对了,我刚刚给你发了个邮件,你收到没有?”

  “哦,有吗?”江洪波掏出手机,果然有一封未读,他点开看了看,短短两句话而已,他不禁笑了,“呵呵,你快赶上我的形象公关了。捐给哪里了?给我留个地址,万一这点恩德不够,还得继续攒呢。”

  邹童回身,在装杂物的小盒子里翻找:“是米勒教授介绍的,挺好的一个慈善基金,比你以前参加的那些给钱以后也不知道花到哪儿的破机构靠谱儿。”

  储物盒里有两张,一张是关誉明自己的,一张是公司的,邹童想了想,把公司那张递给他。江洪波拿在手里,看了看机构的名称,顺口就说:“关誉明在做的吧?”

  “你认识他?”邹童问完,才想起晚宴上有人八卦的关誉明和江洪波堂妹的亲事。

  “算是吧!美国的华人能有多少?你和他熟吗?”

  “见过几次,不熟。你呢?”邹童没有说遇见他姑姑的事,很怕他顺路问个没完,说都说不清楚。

  “嗯,算还行吧,我姑和他家有些渊源。”

  他们聊了会儿,外头天已经全黑,淅淅沥沥地还在下雨。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平平静静地坐着说话,漫长的时光,淡化了他们之间那些丑陋的伤疤。对方的一言一行,说话的语气,抬眼低眉的姿态……熟悉到根本不需要预习。

  原来那段被摒弃在身后的过往,其实一直都还在原地。

  江洪波说他晚上还有别的应酬,邹童没有挽留:“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间酒店?”

  “不用,不用,你对这里jiāo通也不熟,我叫出租就好。”江洪波拿起衣架上自己的外套,“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一切都好,没别的什么事儿。”

  “知道,你还怕我误会呀?”

  “误会什么?”

  “有种你就继续给我装蒜!” 邹童横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

  江洪波轻轻一笑,没有跟他抬杠:“我是临时决定来的,苏杨本来想给你捎些东西过来,也没机会准备。不过好在他过段时间大概 也会和虎子来一趟,肯定会来找你的。”

  “哦?旅行吗?”

  “嗯,前段苏杨可能不怎么好,虎子想带他出来散散心。”

  “我说在网上找不到他呢!这傻小子,也不跟我说……”

  “他在感qíng稍微内向,而且有时候,别人也真帮不上忙。”

  邹童在门后的箱子里找出一把伞,回身锁了门,跟着江洪波出了门。

  “你回去吧,太冷了,我自己叫车就行。”

  “这里不好叫车,得走出去两条街才行,我送你过去。”

  深秋雨夜,寒气袭人。风忽然穿过树枝,大滴大滴地落在黑色的伞上,“砰砰”一阵乱响。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一个不小心迈进水洼,让人惊异的飞溅。他们沉默地,聆听着对方的脚步,在清冷寂静的夜晚,激起深沉的回声……江洪波偶尔侧目,正看见邹童握紧伞柄的手,在夜色里,是孤单的雪白。

  同撑着一把伞,他们的背影,从这处路灯的晕huáng影子里,走到下一处,再下一处……最终消失在,渐渐微茫的光线深处。

  疏离的雨滴,似乎停了。

  第二十二章 (下)

  廖思成看过温度计上的读数,放在一边,转身去客厅,打电话给医学院的同学,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物理降温的好法子。早上发现邹童没按时起chuáng,就觉得挺奇怪,这人长着奇怪的生物钟,不太睡懒觉。他磨蹭着,直到快要出门,还是不放心,敲了敲卧室的门,这才发现邹童烧得厉害。

  chuáng头放着国内带来的退烧的药片儿,看来他半夜起chuáng吃过药,似乎见效不大。快中午的时候,又喂他吃一次,也没什么起色,廖思成不禁着急了,他不清楚这样的发烧,是不是可以挂急诊。

  “你别瞎折腾,”邹童缩在被子里发抖,声音虚弱无力,“用可乐煮几片姜给我喝就好了。”

  廖思成也听过这个土方法,也管不了是不是好用,跑去厨房如法烹制。

  “是不是昨晚冻着了?”廖思成一边儿拿电饭煲焖白粥,一边高声和卧室里的邹童说话,“让你出门多穿点儿吧,你当耳边风,看看现在,多遭罪?”

  邹童病得糊涂,懒得跟他抬杠,结果这人没完没了地:“你医疗卡在哪里?如果下午不退烧怎办?我先打电话给你医生,如果他不能看你,就去挂急诊得了……”

  “甭念叨了成不?”终于忍不住,邹童猛然来了这么一句,“跟唐僧似的,烦不烦?”

  廖思成顿时不出声了。

  这样的宁静持续了大概两分钟,就听他自言自语起来:“哎呀,嫌我爱唠叨?咱俩谁爱唠叨?成天让我别乱放衣服,进门换鞋,吃饭别出声……比谁都像唐僧,还说我呢!”

  “我念你,念错啦?”廖思成的喋喋不休,激起他的斗志,“哪样儿冤枉过你?”

  “啧,衣服还要穿出门,挂起来,还是随手放着,不还是一样?穿鞋的话,地板脏也不算什么,脱了反倒还得随时擦地,袜子才不会脏,你看老外进门都不脱鞋,吃饭哪能不出声?物理原理上说,声音是摩擦产生的,咀嚼就是通过牙齿把食物碾碎,当然会有摩擦,所以说声音是不可避免的……”

  “你他妈故意要气死我,好霸占这里,就不用出去租房子,是不是?”

  “嘿嘿,被你揭穿了!我朋友说,生病的人,心qíng一定好,才会恢复得快。”廖思成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chuáng头,耐心地chuī凉,“你一闭嘴啊,就变了个人,不好,要哭要笑要骂要吵,都大声发泄出来,病也会知难而退。”

  “别chuī,”邹童制止他,“别把你的唾沫星儿都chuī饭碗里。”

  廖思成完全不生气,拿起旁边一本财经杂志,在碗上头扇:“这样总可以了吧?你看,我还隔着挺远,书上的灰也不会落进去。”

  正说着,他注意到杂志翻开那页有张华人的照片,他忍不住好奇,歪着脑袋,边扇边看,恍然大悟:“这个姓江的,不就是昨天来找你的那个人?哇,原来X集团的老总就是他,好厉害!你们怎么认识的?”

  邹童根本就没想回答他的问题,半缩在被子里的脸,冷落脆弱,眼睛好像黑得看不见尽头的,水汪汪滋润的夜色。廖思成扭头看他,就感到心脏给人砰地踹上一脚,说不清楚莫名其妙的心悸来自何方。

  安静沉浸而下,仿佛玻璃罩子,把他们紧紧笼盖,连廖思成也不敢打破此刻的无声。

  过了好久好久,邹童的话语悠悠地传出来,寂寥中,带着孤寒:“我想回国。”

  廖思成凑到他跟前儿,放低自己的胳膊,下巴枕上去,让自己的眼睛靠近他:“嗯,我明白,不是有句话吗?人穷则返本,就是说在外流làng的人,不如意的时候就像返回自己的家乡。你是发烧生病,感到无力,等你病好了,就不会这么看,身体难受的人,心灵上也是最脆弱的。”

  “你脆弱过吗?”

  “当然有过,为的是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心里就想,奶奶的,大不了老子打道回府,不伺候你们这帮孙子了!不过等熬过去,就不会那么生气。”

  邹童轻轻地笑:“我才不信你能说出那么有骨气的话!”

  “哈,心里过瘾就行,我才不像你,嘴上怎么的也不肯吃亏。”廖思成说着,伸出手指在邹童鼻尖儿上一扫,“诶?冒汗了,你的土方儿还挺好用的!”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亲密,而向来对距离敏感的邹童,也意外地没有回避,他讨厌别人过于亲密的接触,但今天这样的时刻,说不出为什么,廖思成死皮赖脸地停留,让他无法拒绝,甚至有些留恋,他想都不想地问道:“今天不去实验室行不行?”“哎,”廖思成不得不说很有些诧异,这是从来没有透露过的邹童,连忙答应:“我哪儿都不去,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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