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千里起解_未夕【完结】(12)

  两个人偷偷地钻了进去,复又把门堵好。

  千越凑过头去,在以诚的耳边慢慢地chuī气似的说,“哦--,原来你这个老实人,也会gān坏事。”

  以诚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伸过手去捏千越的耳垂,离得那么近,两人的呼吸热热地扑在对方的脸上,都有片刻的失神。

  以诚拉着千越走到那旧楼跟前,楼dòng里黑乎乎的,一路上了楼,老旧的木楼梯嗝吱嗝吱地响着。

  推开顶楼的小门,天台上,落了极厚的一层树叶,gān燥的,在脚下发出脆响。

  两人刚刚坐定,第一道pào声就在耳边炸响。然后,一朵红色的焰花在天空里灿烂地开放。

  接着,一朵,又一朵,在墨黑的天空里幻化出炫烂的景色,五彩缤纷的光影为城市的夜空披上了一袭夺目的彩衣,在那些瞬间,充盈在心底的回忆,回忆里的欢乐,旧日无邪的时光,也随着焰火升空,无边地蔓延开来。

  以诚侧过脸去看千越。

  他的脸被天空中明亮璀灿的光芒洗涿分外明净,象是半透明的,他的眼光,很奇怪,象是特别特别地不舍,那目光里,仿佛要伸出手去,挽住那一天一地的华彩。那一种渴切,震得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抖。

  以诚揽住他的肩,问他,“越越,你冷不冷?”

  千越回脸,微笑着说,“冷啊。我们喝酒好不好以诚哥?”

  以诚拉开一罐啤酒,递给他,又拉开一罐,轻轻地与他手中的相磕。

  一罐又一罐,千越很快显出了醉意,把头靠在以诚肩上,吃吃地闷笑。

  以诚扶起他的头,问他,“越越,你不要紧吧。”

  越越不回答,突然笑起来说,“喂,你看我。”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平台上的边上,有一道窄的边沿,千越冲着那边沿就走过去,一边说,“以诚哥,你看我,你看着我,我走钢丝给你看。”

  以诚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管轻重,上前一把把他扯住,往后拉。

  千越象是被拉痛了,挣了一下,哎哟一声就摔倒了,后背重重地磕在地上。

  以诚也顾不上问他摔痛了没有,只顾着死死地抱住他,把他压在身下,那一刻,他只觉得无边的恐惧爬上心头,象是蛇的信子,吞吐着,他觉得唯有紧紧地抱住身下的这个人才能稍稍安心些。

  千越被压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嘴里开始含糊不清地嘟囔,象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孩子,伸了手去推是以诚。

  以诚说,“不准乱动,你别动。”

  千越的眼半睁半闭,努力地在一片昏黑中辨认着近在咫尺间的面容。把头歪过来歪过去地,看啊看啊看啊。突然他象是认出人来了,整个人都松下来,慢慢地笑开来,眼睛里落进了啊亮的星,又混了五分的醉意与五分的顽皮,那晕开的笑容里有五分的诱惑,五分的稚气,他在以诚的身下轻轻地挣动,嘴里乱七八糟地说,“喂,狗熊,起来。笨猪,你很重。”

  以诚觉得自己心里的那浅浅的醉意,被眼前的千越激得象火一样地烧起来,漫延开来,他心底好象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你起来,快起来。另一个却沉默着,固执地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忽然,那另一边通过天台来的小门被推开,然后有人走上来,瘦高的身影,许是值班的职工,有点沙哑的声音在问,“那边是谁在哪儿?”

  那声音很快地被又一声惊天动地的pào声打散了,天空再次被焰火照得缤纷而明亮,那个值班的人发现了以诚他们,大声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以诚一跃而起,拉了千越飞也似地下了楼,一路跑出去,穿过窄门,倒还记得锁好了,又拉着千越沿着古城墙飞跑起来。树影与藤影在身边飞掠而过,象是黑暗里的jīng灵,风把头发撩到后面,心里其实在那一刻是什么qíng绪也没有的,却是那么地鼓涨。

  在后来,许多许多时候,千越看着以诚的睡脸,都会想起这一个晚上,他想,哥,只要能再有一次,再一次象那一天一样,我们在清风里,在黑暗中,在古墙边,焰火下,我们再跑一次,只要再有一次,就很够很够了。

  我们倒底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能换回片刻我们在不经意间渡过的好时光?

  一直到回到家,千越的腿还在打着颤。摇摇晃晃地走不稳。

  以诚扶着他上了楼,一关上门,他咚地一声撞到了以诚的身上。

  几乎是在一瞬间,以诚的嘴唇压了下来。

  千越迷迷糊糊地想,他的脸一定红透了吧。因为他的嘴唇热得象着了火。

  第18章 你就是越越

  以诚用力地把千越抱在怀里,那个多年来在他梦中徘徊的男孩子,那个总在他记忆里羞涩地微笑的男孩子,那个在过往的yīn影笼罩下总是yù言又止,无所适从的男孩子,现在就在他的怀里。真实的,暖暖的,让他特别特别地不舍。

  两个人倒在chuáng上的时候,千越的头在chuáng栏上轻轻磕了一下,以诚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问,越越,越越,你不要紧吧,不要紧吧。千越的脑子在酒jīng的燃烧中变得亦发地模糊,心中却是清明的。他能感到以诚的大手轻轻地替他揉着撞痛的地方,嘴里呼呼地chuī着。温热的,带着酒香的气息,就在他耳边,能感到他绵密的吻,从自己的额角,眉际,一直漫延到下颏颈间。

  千越想,他会永远永远的记得那一天,记得以诚火一样热的嘴唇,同样热度的手,几乎是虔诚地在他身上掠过的感觉,想起他始终半撑着的胳膊,记得他那一种呵护的姿势。

  这个姿势,在他的记忆里凝固了,如此的清晰,那是他生命里一个被爱的标记,以诚烙在他身上的烙印。

  他常常想,假如,那一天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心结而误会了以诚的话,他们是不是可以赢得更多一点快乐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千越朦胧的视线里,以诚的脸慢慢地浮上来,慢慢地清晰起来。

  就只见他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深浓,面积一点点扩展,非常地奇妙,千越简直地看傻了。

  然后,他躲进被子里无声地笑起来,把脸在那半旧的软软的被里上磨蹭来磨蹭去。

  以诚伸过手来,抚着千越的头,问,“越越,你…你还好吧?”

  千越在被子下探出头来,清朗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留恋地望着以诚,然后眼光又调转了去,却留下那杳杳的余光久久不去。

  以诚说:“越越,我…我…”

  千越说,“你…你什么?”

  以诚说:“我…那个…”

  千越说,“你,哦,你很会,嗯…理论联系实际。”

  以诚的脸越发地红了,千越笑着把手贴了上去,说,“今天早上我们可以吃煮蛋。”

  以诚看着千越,即便是一夜宿醉,一夜在qíngyù里纠缠,他看上去依旧清新如泉水,他看他微微皱了皱眉,有点艰难地移动了下身体。以诚说,对不起。越越,对不起。

  千越愣住了,什么?他问。

  以诚又说,对不起。

  千越说,哦。

  后来,以诚说,我真是嘴笨,不会说话,你说我当时怎么就说了那么句话呢?

  千越把下巴磕在以诚的肩膀上,笑着说,不怪你。那时候,我自己心里有打不开的结。

  以诚说,我真是迟钝。越越你见过这么迟钝的人没有?

  千越吃吃地笑,还真是没有。

  千越走出房门的时候,以诚正在弄早饭。这套房子,位置不好,也只有早上这一会儿有点阳光。

  十月的阳光,是极其温润的huáng色,暖暖的,那一线照在以诚的身上,千越想,他可真是个温暖的人哪,那种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过去,那种明亮,不刺目,却足以照亮别人的生活。真好啊。真是好啊。哪怕他的那暖他的那光,只是给他心目中,始终gān净纯真的沈千越呢,也还是想靠过去,汲一点暖,取一点光。

  以诚说,“越越,刚才公司来电话了,我怕是要出车,去趟山东。恽城。”

  千越说,“哦,去梁山泊哦。你不是老板么?还亲自上阵?”

  以诚挠挠头说,“说起来是什么老板呢?一共才那么几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司机。”

  千越笑着说,“路上小心,司机大哥。”

  以诚下楼后,想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转过头来,抬眼向上望去。果然看见千越,趴在阳台上看着他。

  千越的脸上,笼着晨光,微笑着,对他挥挥手。

  以诚心里想,我真是爱他,真是爱啊。

  三天以后,以诚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联系千越,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千越的手机也是关的。以诚有些慌了,jiāo待了一下便回了家。

  家里,没有千越。

  以诚跑下楼,跑到小区里,在小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扇旧的木门。隔着木门,有一个小小的土坡,密匝匝地长满了篙糙。

  以诚在那里看见了千越。

  在那一刹那间,以诚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他一路磕绊着走过去,走过八年分离的日子,走进那怎么也忘不了的记忆里。

  千越的身子,倒挂在那木门上,他闭着眼,张开了双臂,轻轻地摇晃着。

  以诚想起小的时候,他们研究院里,也有这样一扇木门,比这个要更高一点,更宽一点。很隐蔽,是他与千越常常去玩的秘密的地方。那附近有一座白色的小楼,说是以前住过一个日本来的专家,后来又有人传那里闹鬼,晚上曾有人看见有一个穿和服的女子,来来去去。大院儿里的孩子,很少去那里,可是越越喜欢那扇木门,却总要以诚陪着才敢来,倒是很清静的去处呢。

  以诚记得,千越总喜欢爬上那门,然后,从上面倒挂下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然后,轻轻摇晃。

  在这样一个颠颠倒倒的世界里,千越依然想振翅飞去。

  并且,他知道,哪怕他不小心坠落,也会有一个怀抱护着他守着他。

  那是邻家哥哥温暖的友qíng筑成的一个安全的小小世界。

  只是,那时的他,太小,还没有意识到那温暖的友qíng里隐藏的爱意。

  有一次,他真的坠落下来了,是以诚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眼镜儿从鼻梁上滑下来,当时以诚说,“哦,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总怕人家动你的眼镜儿了。你怕人家看到,原来你长得比小姑娘还秀气,对不对?”

  那时,越越很生气,他哄了好久才缓过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