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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沉默_郑二/道行清浅【完结+番外】(14)

  “通知书是不是浙医大的?”我咬着他的耳朵问。

  他愣了一下,立刻说:“不是!”

  “是!我知道。”我忍不住微笑,收紧手臂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问过吗?”他生气的扭头瞪我,有点脸红,“从填志愿开始到昨天,一个多月了,你有问过一句吗?!你根本不在乎!”

  我哑然,委屈的低声说:“昨天晚上我不是问了嘛,你又不肯说……”

  “太晚了!我不乐意告诉你!”

  我又气又恼,埋头咬他的脖子,他好没心肝啊:“李雁文啊李雁文,你说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小王八蛋!”

  “我早说了我没良心,你还没记住么?”他用力推开我的手,去厨房拿了听冰镇可乐,就着灌了一大口,说,“你别得意,不要以为我报浙医大是为了你,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好学校而已。”

  “我知道,”我马上点头,“别喝冰镇的,对心脏不好。”

  “哪那么容易死,祸害遗千年,没听说过啊?”他白了我一眼,把可乐塞在我手上。

  我乐了,说:“你到是自在啊,好象这病还是我得了?”

  “瞎说什么呀?”他皱起眉头,“你喜欢得是不是?”

  “好,不说。”我咧开嘴笑,我想我现在一定很傻,可我就是高兴,他真的选浙医大,他不是不要我了。

  下午天气转凉,风力增qiáng,似乎又是台风前兆。我无心工作,处理完手上的要紧事,靠在椅背看着雁文。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他窝在沙发里,右手扎了针输一瓶白蛋白,左手捧着本《麻醉学》,搁在腿上专心翻看。他真的很漂亮,就是这样看着,都是享受。

  只是我的脑袋涨鼓鼓,正疑心是不是受了凉,陈涣进来了,有话要说,可见雁文也在,便住了口,我于是起身和他到走廊上说。

  “会客厅有个女人,自称是雁文的母亲,你是不是去看一下?”

  “谁啊?”我怕听错。

  “刚我进来,看见她挨间找人,问她找谁,她说她找李雁文,是她儿子。那脸张的和雁文挺像,我让他在会客厅坐着呢。”

  我扶了扶涨痛的太阳xué,奇怪这个人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打从雁文进李家第一天起,他就是李家的人,谁也没有追究过他的生世。

  “我看看去。”我说,“这事儿你先别跟雁文提。”

  “我晓得。”他笑笑,顶了一下镜脚。

  那女人起先坐在沙发上,见我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我们打了个照面,我一时清醒了许多,她的脸与雁文几乎一模一样,那是只有血亲才可能有的相象。

  她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纤瘦。带着珍珠耳环。看上去像是极有教养的领导夫人。眼神忧郁,与雁文极像,只是她略见沧桑与悲凉。我当时就想,这个女人一定很有故事。

  “你好。”我伸出手,她连忙握了握,“你坐啊,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李光明,听人说,你要找雁文?”

  “是。”她谨慎地看着我,大约是想从我的眼神或动作中判断我的意图。

  “听说你是雁文的母亲?你有什么依据么?”我友好的看着她,她看起来很焦急,“我是他大哥。”

  她轻叹了一声,冲我扯了个笑出来,右手捂着胸口。

  “你心脏不好么?”这个动作像是习惯xing的,是心绞痛发作时的反应动作。

  “是的。”她仍旧捂着,“我有心脏病,雁文也有对不对?他是遗传我的。”

  我没回答她,只是示意她继续说。

  “我是从绍兴过来的,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只是你们搬了家……我找到令尊,是他让我过来这里的……雁文确实是我的孩子,他右边臀部有块锁型胎迹……”

  “这恐怕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明。”胎迹很多人都有,长在同一个地方长差不多样子的也可能是巧合。

  她停顿了,眼圈泛红,恳求道:“李先生,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见见他,一面也好。”

  “他今天去同学家里了,不在医院。”我撒了个谎。

  她失望的低下头去,说:“我知道我这样出现很唐突,可是我实在忍不住……”

  “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遗弃他的原因?”遗弃,但愿这个词不会伤害他,我的雁文啊。

  “他是私生子,我生他那时,自己才十八岁,而且又不是宁波本地人,医院妇产科的人原本就不肯接生,他没有准生证,没有户口,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不喜欢听见这种话,“他父亲是什么人?”

  她不做声,看来是不想回答。我猜测一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人物。雁文是一个女人年少时的错误结果么,那么,错的好。

  “真的不能让我见他么?”她哀求,“就一眼,可以么?”

  “他真的不在。”

  “那他几时回来?”

  “这个不太清楚,他要是玩的高兴,住个把星期也没准。”

  “他是去了哪个同学家里?”

  我一阵烦,说:“我不管你是不是他母亲,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从来没想到过你,他不需要你!好,你见他,见他你能说什么?你能理直气壮的说你是他妈?早知道有今天,当年为什么就不想清楚?!”

  她张口结舌,没有羞愧,只是眼泪涌了出来。

  “你留个电话吧,他要是愿意,我会安排你们见个面。”

  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会改变我的生活。她会带走雁文。我厌恶。

  出了会客厅,我先去找了陈涣,让他帮我看着那个女人,别让她见到雁文。陈涣似乎很有异议。

  “她若真是雁文的母亲,你是拦不住他们见面的。”他认真的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别管,总之,帮我就是了。”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头痛着呢。

  “你这么做,雁文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的,你把他放在什么地位,他有权见自己的母亲。”

  “不告诉他,他怎么会想到,他从来不需要什么母亲!”

  “这只是你的想法。你让他们见一见,有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你们也算是一家人,她这么辛苦找孩子,你就不怜悯……”

  我阻止他的劝说:“再有五天雁文就离开宁波了,五天,就是栓住他,我也不会让他们见面。你帮不帮我?”

  “雁文在你办公室里是吧?”他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陈涣!”我揪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摁在墙上,狠狠警告他,“这事儿你管不得!”

  他睁圆了眼睛看着怒法冲冠的我,大概不相信我会动粗,我的失态让他静了下来,他掰开我的手,说:“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止是他,我也希望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啊。难题一个接一个的来,我真的不想失去雁文!

  第21章

  陈涣最后只答应了不告诉雁文。但若雁文找他问,他便会全盘托出。他完全不能理解我,在他认为,一个大哥是不该有我这样的举动的,而且还是个疼弟弟的好大哥。

  我真的感冒了,体温还不低,于是便有了借口把雁文绑在身边。他不明白我的用心,只是幸灾乐祸,说::“你也会感冒,真是稀奇。”

  “呵,”我又不是金刚,当然也会生病,“以前都是我伺候你,这回该你报答我了吧?”

  “谁管你啊。”他把热茶水端给我,伸手摸摸我的额头,“烧死你算了,这么大的人,烧到39度了还没感觉,成天就只知道说我。”

  “你坐会儿,”我拍拍chuáng沿,“过来。”

  “gān嘛?”他防备的看着我,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爸爸妈妈?”

  “爸爸和柳姨?想他们gān什么?”

  “我不是指这个。”我摇头,“是说你的生父生母。”

  他挑起眉头,意外的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笑笑,咳嗽了几声,靠在chuáng头顺气,我知道不该问他,依他的敏感,定会起疑心,可是不问,我心里压着沉沉的难受。

  “想是有想过。那年你走了以后,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是“吊门环”了,每天和柳姨吵架,把家里弄的jī飞狗跳,你爸爸是个睁眼瞎,就会听柳姨瞎说,要不是钮嬷嬷护着我,没准我早被扁成白痴了。”他说的轻描淡写。

  “这些你从未跟我说起过。”天哪,他们还说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跟你说?哈,怎么说?你那时在哪儿?”他冷笑,“有一回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离家出走,我想我找自己爹妈去,用不着在你们李家寄人篱下。那时侯真是天真啊,人又小,转了一圈把自己给弄丢了,后来钮嬷嬷找到我,想拉我回去,我死不肯。我说就是饿死也不回你李家,钮嬷嬷抱着我当街就哭,我还是头一回看她哭成那样,我知道整个李家就她是疼我的……她说,你大哥很快就回来了,让他带你去找你爸爸妈妈,嬷嬷没本事,让你白白的吃苦,嬷嬷对不住你……其实是我对不住她,要不是我让她cao劳,她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是我对不住你们……”这一老一少能有什么错,钮嬷嬷为了我们什么都肯做,我说过,我欠她的还不清。

  他呵呵笑了,说:“李光明你gān嘛,忏悔啊?不必啦,忏悔对钮嬷嬷而言是多余的。我呢,是吃你李家的饭长大的,不管怎样,养育之恩不能忘记。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对不住我的是遗弃我的爹妈,要是有机会与他们面对面,我到真要问清楚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然后呢?你会跟他们走吗?”

  “走?去哪里?再有两年我就满十八岁了,我谁也不跟。”他将我腿上的被子收拢,回头倔qiáng的对我说,“我受够了依靠别人生存的日子,我要一个人。”

  qíng急之下,我张嘴就问了一句:“那我怎么办?”

  他不解地看我,幸好台灯光线暗,没让他看出我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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