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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奏鸣曲_E伯爵【完结+番外】(7)

  “我们很盼望你们尽快完婚,可是现在的qíng形很难说。如果有可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回阿曼德庄园,就在巴黎举行婚礼。”

  “我想现在也许只能这样,但是我必须接母亲上来。”我觉得再拖下去似乎对任何人都不好,这个时候也应该下定决心了。

  他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和我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于是玛瑞莎便住到了我身边,带着她异常简单的行李。

  她告诉我她的父亲之所以要离开巴黎市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约瑟会惹事,他最近和同学们老是找德国兵的茬儿,向他们作鬼脸,扔石块儿什么的。

  “这样下去准会出事的!”她皱着眉头说。

  我想起了那天这个男孩儿和一帮小伙子向德国人挑衅的qíng景;其实侵略者在进驻这里的几个月中已经付出了一些代价--在小巷中被捅上一刀,被砸开脑袋,在色qíng场所里被勒断脖子……我相信约瑟也gān过同样的事。

  吉埃德先生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毕竟只有17岁,可是德国人一旦发现,可不会管这些。

  “别担心,在乡下他会冷静一点儿。”

  我的话安抚了玛瑞莎,她平静地住了下来。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惊讶地发现,原本文静的她竟非常勇敢地承担起了一个主妇的职责,把我这所房子里的日常家务料理地井井有条,甚至用少得可怜的材料做出一顿顿美味的午餐和晚餐,让多利奥小姐也赞不绝口。这或许就是一个平民姑娘和一个千金小姐的区别,她们即使有着相同的美貌,可是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前者便显示出巨大的勇气和才gān。我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被财富和血统蒙蔽了眼睛,而母亲显然也是个非常明智的人。

  这天早上,我呆在琴房里弹奏美妙的《月光》,玛瑞莎静静地把头枕在琴盖上聆听。这是她最喜欢的钢琴曲,也是我最熟练的;是为了她而特别练习过。

  “这就是你的特质,夏尔特。”她望着我的手指按下最后一个键,轻轻地笑了,“知道是什么吗?”

  我歪着头露出好奇的表qíng。

  “听你弹《月光》时,我就能感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哦,看来平时我做得还不够。”

  “亲爱的,你在装傻,”她咯咯地笑起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说明白点,宝贝儿,你的未婚夫不算是个聪明人。”

  她的眼睛里透出了少有的清澈:“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夏尔特,非常温柔,对于你爱着的每一个人都付出全部的感qíng,虽然有时你很冲动,说话也不客气,可是没人因此怨恨你,你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你如此直率、讨人喜欢而且善良。当然了,我也因为这些更加地爱你。”

  我的脸上竟然微微发红,她的话让我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甜蜜。

  “我太爱你了,玛瑞莎。”

  “我也是……”

  最后一个音消失在我们的双唇中间。

  片刻后一阵敲门声分开了我们,多利奥小姐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有个邀请,伯爵先生。”

  她把这张淡huáng色的折叠卡递给我,我看到了上面张扬的花体“M”--

  玛内夫人竟然真的想到了我,我苦笑了一声,把它放在口袋里;至少我答应了戴斯先生会去,而且这最终也是为了玛瑞莎。

  第4章

  我是步行到舞会上去的。

  从我的住处到莫里斯·巴雷斯大街整整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不过我压根就没打算让皮埃尔开车,理由很简单--没汽油了!

  巴黎的燃油早就变得非常稀有,私人汽车运动被根除得很彻底,许多平民汽车在没收之前就没有了燃料,虽然我没有失去自己的车子,但是它的顶棚上也已经积了不少灰尘。现在街上突然比战前多了不少步行“健身”的人,最方便快捷的jiāo通工具就是脚踏车。

  我在玛瑞莎的劝说下勉为其难地穿上了一件看得过去的礼服,然后在外面罩上了灰色的风衣,用帽子遮住头。这身打扮在辉煌的灯光下毫不起眼,所以当我来到玛内夫人的宅邸时,要不是掏出了请贴,门卫一定不让我进去。

  当这个势利的家伙满脸严肃地看着那张纸片儿时,从大门外接二连三的轿车上下来一大串说着难听的异国语言的客人,其中一个人的个子很高,金发bào露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当他湛蓝的眼睛望向我时,竟然还微微地冲我点了点头。

  主啊,为什么我老是见到他呢?

  罗斯托克·冯·波特曼上尉今天依然穿着他笔挺的制服,全黑的紧身上衣勾出他如同雕塑一般的身材,结实有力的双腿上是一双铮亮的制式靴子,右手托着大沿帽,铝线编成的帽带闪闪发亮。我想如果能忽视他袖标上那个丑恶的“卐”字,那么我也会为他的外表发出由衷的赞叹。

  我漠视了他的目光,转过身,快步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舞会布置得异常奢侈,宽敞的大厅里满是最艳丽的鲜花和女人,乐队在东南角上奏着温文尔雅的小步舞曲,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璀璨无比,明晃晃地照着下面,在雪白的餐桌上堆满了紧俏的香槟和ròu类食品,huáng油厚厚地涂在面包上,还有“稀罕”的鱼子酱、火腿……我在这里一点也找不到物资短缺的痕迹。

  我端着一杯白兰地缩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这些相互寒暄的客人,有倨傲的征服者,也有卑微的逢迎者,还有一些就是和我一样愿意置身事外却又无能为力的人。我祈祷不要有任何人来找我攀谈,我只想见见西蒙、拉丰和戴斯先生,打个招呼就赶快回去。

  不过显然这是我一相qíng愿的想法,我一直没看到那两位朋友的身影,而善于jiāo际的女主人是不会疏忽每一位到场的客人的。

  “哦,天哪!瞧瞧我看见了谁?”当这个娇滴滴的女声在我耳旁响起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上帝啊,竟然是您!诺多瓦伯爵大人,我真是太荣幸了!”身材苗条的玛内夫人作出一脸的惊喜出现在我面前,她穿着一套露背晚装,耳朵和脖子上的钻石首饰摇摇晃晃,手里拿着一把硕大的鸵鸟毛扇子。

  “您好,夫人。”我挤出一丝苦笑,“感谢您的邀请。”

  “哦,哦,别这么说,您能来是我的荣幸。”她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妩媚的神qíng。“我听说您自从订婚以后就很少在社jiāo场合露面,怎么,吉埃德小姐那么有魅力吗?”

  “我只是想多陪陪她。”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哎呀,您的话真是让我伤心啊!”她用扇子遮住嘴吃吃地笑了,“您知道吗,您订婚的时候可弄哭了巴黎很多的年轻女孩子呀,像您这样温和又才华横溢的美男子真不好找,其实连我也一直很仰慕您……”

  “真是抱歉了,夫人。”我感到胃里一阵难受。

  这场让人很不愉快的谈话甚至进行了好一会儿,这个虚伪的dàng妇不停地恭维我,还殷勤地打听我的“新作”,而我知道她不过是想把我也弄上她的chuáng,然后向人夸耀自己又有了一个不错的入幕之宾。

  我的脸色越来越冷,最终什么也懒得说,她尴尬地笑了笑,非常识趣地走开了,迎向一群腆着肚子的德国将军。

  我换了一杯酒,开始在舞池周围散步,寻找我的朋友们。我记得戴斯先生似乎是想借这个舞会告诉我一些事qíng,不过现在要在百十号人中立刻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走运的是我刚来到靠近阳台的地方,一个热qíng的人影就先看到了我,并且很快走了过来。

  “我正在找您,伯爵先生。”这个出版商高兴地握住我的手,“我猜您肯定早就到了。”

  “早去早回,我的未婚妻叮嘱过我。”

  他滑稽地笑起来:“是的,是的,应该这样。您不介意到那边和我们聊聊吧?”他指着窗户边的几位先生问到。

  “当然。”我点点头。

  那些人我大部分见过或者听说过,他们都是一些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知识分子,虽然不是激进的爱国主义者,但是不约而同地讨厌德国人,并且毫不畏惧地表现了自己对占领军的态度。

  “我们有一些小小的合作意向,不知道您是不是也有兴趣参加呢?”戴斯先生笑容可掬,但是我却很担心,虽然这里的人都是玛内夫人邀请的客人,可是谁又能保证里面没有一个穿着礼服的盖世太保呢?

  然而这些先生们还是很谨慎的,他们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是一笔对法国而言非常有用的投资,当然是关于“出版业”方面的,我揣摩着可能是一份地下抵抗组织的报纸,于是慷慨地表示愿意在现金方面投资,至于利润嘛,则可以在“全面胜利”以后再来计算。

  戴斯先生很高兴有这么多的“合伙人”,他提议gān一杯:“为了各位的勇气……还有我们的法兰西!”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低,但是每个人都不约而同低附和了一声。

  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过后,我对面的霍克梅先生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种古怪的神色望着我--不,应该是望着我身后。

  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间从心底升起,我回过头,看见波特曼上尉正向这边走过来。

  “你们在谈什么,先生们?”他彬彬有礼,脸上挂着微笑。

  “不过是关于音乐的闲聊,上尉。”我接过他的话,飞快地给戴斯先生递了个眼色。

  他立刻变换出生意人固有的笑脸:“呵呵,应该是伯爵先生给我们传授一点关于高雅艺术的鉴赏知识,我们对音乐可是什么也不懂……”

  “不,不!”波特曼上尉摇摇头,“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中意的音乐,不管是谁,元首就非常喜欢贝多芬和瓦格纳;伯爵大人,您呢?”

  “很多……”我可没兴趣和他在这里谈论五线谱上的东西。

  “哦,那太好了,我正想和您聊聊。”他似乎没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

  戴斯先生望着我,又看看身后的几位,一时间都不明白这个党卫军的意思。

  我心中一动,慢慢地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既然如此,上尉,那就请说说您欣赏那一类的作品,或许我们有相同的见解……”

  “Valde bene!(注:拉丁语,好极了。)”他仿佛是无意识地扫了旁边的人一眼,跟上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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