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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_Ashitaka【CP完结】(89)

  “去哪儿?”

  “利南大学,麻烦你了。”

  摩托车疾驰的速度快极,破风向前几乎有窒息感。行道树与来往行人飞快向后流逝的视觉让乔奉天不那么喜欢。流利是,刺激也是,可到底人各有志。他又攥了攥手里的把杆,心跟着嗡嗡引擎声提到了嗓子眼儿。此刻不由得深知,自己心仪的始终是车马皆慢,静水流深。

  第95章

  “你是吧?”

  摩托驶上巢江大桥,宽绰水面成了可供车水喧嚣声回dàng的巨大平面。桥是钢筋制的白色拱形,白日有白日的高拔,夜有夜的光影斑斓。那人隔着头盔,微微回了点头说了句什么,乔奉天没听清。

  “什么?是什么?”乔奉天其实想说,别回头你看着路。

  “我说。”对方更加朗声,“你是吧?”

  少了个宾语,其实是个缺胳膊短腿儿的病句,听不懂的恐怕要不明所以地回一句: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啊我就是不是的?!

  乔奉天能听懂,掐去了话尾,他也清明了对方的意思。

  “是啊,我是。”

  刘jiāo警隔着头盔轻笑,笑声被迎面的江风拂开,抛在了驶过的路上,“我就知道,特别容易能看出来。”

  “那您不还真厉害。”乔奉天看他头盔下压出的一小截儿发茬。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明显。”

  乔奉天没说话,低头看自己的身上的衣衫被chuī得鼓起,衣摆正来回翻飞的起劲儿。头盔总会闷的,说话就会在玻璃罩上起一层薄的水雾。又不能伸手进去抹开,只能推上去。

  “哎,说你明显是开玩笑。”对方又回头,“我在bluded上看过你,资料里就一个利南一个乔,连一张生活照都没有。”

  乔奉天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还挺酷的。”

  乔奉天挺像笑。自弃自保自卑自怯也算是一种个xing的话,那一定是颜色最晦暗混杂的一种。这种qíng绪太亦感染他人,使水一晕就泛泛像四周漫去。所谓近墨者黑,纯白能染,正红能让,蓝绿能染,明huáng能染。深沉给别人看还叫深沉么?

  和不想gān的人划清界限,不要总想着昭彰倾诉,是既不损己,亦不损人的基本原则。

  “那您酷点还挺清奇。”

  拨开面罩分外舒慡,身边的云翳都chuī散了。乔奉天转头看向近傍晚,正熠熠作闪的狭长巢江,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风在哪里,方向在哪里,也清楚,他最应该对谁坦然敞怀。

  到了利大后门,隔理发店还有百来米的距离,乔奉天就出声让他停了。翻身下了摩托,把头盔去下,把扣带摆弄整饬递了回去,“麻烦了,今天谢谢你啊,刘……刘jiāo警。”

  “刘擘。”

  这个字儿发音特殊,并不常被人念,“擘?”

  “上面一个开辟的辟,下面一个手掌的手,商业巨擘的擘。”

  “记住了。”乔奉天笑了一下,点点头,“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有事您在联系我。”

  “哎。”又不知哪儿摸出来的一根烟,总算是能大大方方摸火机出来点上了,“没事儿就不能联系了是这个意思?”

  乔奉天特想说是。

  “您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能帮的上的话我——”

  “我不是说那个。”

  “那、那你如果想理发或者要带谁过来理发,你就——”

  “哎哟。”用力抿了口烟蒂,一脚撑地支着摩托一边笑,“你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乔奉天挠了挠眉心,拨了把额发。

  “我听得懂。”

  “那你故意的。”

  乔奉天选择不接话,侧着头也没打算看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是看不我这样儿的,还是你现在就没这方面想法儿?”

  乔奉天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都不算。”

  “那你就是有对象儿了?”刘擘突然冲乔奉天肩后抬了抬下巴,朝前点了点指头,“那边那个,从刚才就一直站那儿看着你的那大高个儿?”

  “啊?”乔奉天愣了两秒,才赫然顺着他比的方向回头。

  谁知道郑斯琦怎么能在这儿!乔奉天看他车停在不远处的前方,一身烟灰的短袖衬衣,一条熨帖平整的西裤。手搭着车门扶手,嘴里也含着根烟,烟头的星火跟着吐纳有节奏的明灭。

  “我靠……完了完了完了。”

  “我瞅着也就是长得高点儿啊。”刘擘低头把烟灰掸进手心里,再抬头,“我也就……哎!你跑那么快gān什么哎!”

  乔奉天把安全带扣进了锁里,看后座摆了两盆长势扎实的盆栽。油绿的叶里发着大朵绢似的rǔ白朵蕊,馥郁芬芳,浓到几近发苦的甜香。是两盆正值开花时令的栀子。

  “生科院下午有花展,杜鹃和栀子,他们拿的都是杜鹃就我拿的栀子,不知你养没养过,喜不喜欢。”郑斯琦发动了车子,见乔奉天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又不言语,忍不住笑,“怎么了,今天没有先亲亲你,不乐意了?”

  乔奉天把头转到了一边。

  郑斯琦凑过去在他鬓角处轻轻贴了贴,“我刚才抽烟了,现在不是很方便。”

  乔奉天连同他偶然的烟味都一起喜欢。

  “你、你先开吧。”

  郑斯琦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吃醋当然好,说明被在乎,是qíng趣。可乔奉天总不确定,郑斯琦那么一个看起来什么都得心应手,温柔泰和的人,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能让对方在意到吃醋的程度。这事儿显人微小而格局不大,如果不问,或许没那么容易承认。

  乔奉天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些栀子,浮漾进满车弥散的芬香中。又看郑斯琦的脖子与突出喉结,一同藏在扣的整齐的衣领里,正濡了一层薄汗,黏润发烫的样子。

  回家便开了空调,郑斯琦调了二十一度,乔奉天默不作声拿遥控器过来,又滴滴滴给调升至了二十七。

  “太响应国家号召节点节能了吧。”郑斯琦捧着他的脸来回揉,不能吻,就把下巴搁在他发顶上。

  “贪凉会得关节炎的。”乔奉天把遥控器往沙发里一搁,往他腰上轻轻一环,“yīn天下雨疼的可准了,比天气预报还灵验。”

  乔奉天买了乌梅和玫瑰茄,晚上煮了锅酸梅汤,煮开又搁了点儿郎溪带过来的陈皮和gān桂花,熬了一整砂锅。郑斯琦不大乐意让郑彧吃冷饮,小丫头总不高兴,乔奉天煮来讨她开心,也让小五子和郑斯琦也能开胃消夏。郑彧一时喝得过瘾,三碗下肚,撑得连晚上做的樱桃ròu也没吃下去几口。

  倒是小五子难得吃一回不用和郑彧的抢的晚饭,就着樱桃ròu吃了一小碗米饭不够又添了一碗。末了想把盘底儿里的酸甜汁儿倒进饭里再拌一碗,看了一眼乔奉天没好意思动手,摸了摸盘子,被乔奉天拦了。

  “不能到,齁死你。”乔奉天抹开他嘴角的一点酱汁。

  “那我、我多喝点儿水……”

  乔奉天把盘子往自己面前扯,“会画地图。”

  “不会不会!”小五子被说得不好意思。

  “谁尿chuáng之前都觉得自己不会尿。”乔奉天盛了碗酸梅汤递过去,“还跟我一张chuáng,又总下雨晾都晾不gān。”

  郑彧听了在一边儿揉着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乐起来,郑斯琦撂下筷子撑着额头看着他俩失笑。

  晚饭过了,窗外敲了两声闷雷。

  郑斯琦和乔奉天窝在一个洗手池子前刷碗。郑斯琦纯属是凑热闹,用惯了洗碗机连清洁露该几多少泵都不清楚。看乔奉天拧了两滴进池子里,还好意思腆着大脸诧异地问乔奉天:诶居然不是一个盘子挤一泵么?乔奉天特想翻白眼往他脸上甩水珠子,心说照你这么不拘一格的用法儿,你一人够养活一整个洗洁jīng厂。

  乔奉天在满池的白沫儿里摸索着瓷盘,郑斯琦就挽高衣袖在池里捉他的手玩儿。乔奉天被触到了指尖,则极配合他玩心儿的倏然溜走,郑斯琦便顺着方向依势直追过去,逮一尾灵活的游鱼似的,扣住了就不愿放。

  乔奉天的鼻尖在厨房挂扣灯下,笑得莹莹发亮,“你再捣乱我十二点都洗不完盘子。”

  “那我俩就在厨房支个弹簧chuáng,困了先睡,睡醒了再洗。”郑斯琦在水下摩挲他两指就能握完全的细瘦手腕。

  “你不仅老流氓还是个幼稚鬼。”

  郑斯琦听完笑了好一阵儿,“也就跟你和我姐了。”

  “滴答”几声飞溅的动静响在chuáng上,就知道是雨落了。初夏的雨来势总是迅猛,像老天爷飞快拂了一道水袖,给世人炫一炫他新入手的,一样施云布雨的宝器。

  “今天……”乔奉天没看郑斯琦,“看见了啊?”

  郑斯琦点头,“看见了。”

  “我就是想问……”乔奉天手浸在池子里不动,“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会不会觉得今天,呃,就是,今天……的晚饭不好吃?”

  问的他妈是个啥!

  乔奉天想一头擂水池子上。

  “啊?”郑斯琦听了失笑,“好吃,特别好吃。”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我重说,我的意思是你,就是你会不会……那个什么,不高兴?”

  “你说吃醋啊。”郑斯琦看他漆黑的眼睛正微微闪烁着。

  “恩。”

  “那亲我一下我跟你说。”

  “你……”

  郑斯琦笑得志在必得,弓腰往他眼前凑了凑。乔奉天一时也没多想,踮脚在他唇上轻贴了一下。落回了视线看郑斯琦突然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神色,这才一回神,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无心的一个不经意,甚至说是下意识,就把他俩徘徊不前的亲吻提了一个档次。

  乔奉天往后退了一步,两边脸颊霎时滚烫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唔。”

  乔奉天整个人被猛力向前一扯,重重撞在了郑斯琦的胸膛之上,像把自己摔进了梦里。

  郑斯琦的气息几乎是凶猛地迎面落下,比那时涌进口鼻的池水还要急切且无章法。乔奉天被他扣得过紧,腰往里凹成了一道柔韧的虹形。既像是不得已,又像是满心甘愿,乔奉天仰头承受着郑斯琦沉默而迫促地亲吻,像积水一朝得泄,染得自己淋漓一身,天旋地转,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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