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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问柳(月迷津渡外传)_彻夜流香【完结+番外】(10)

  谢问柳重新点燃了烛火,发现自己的颈部只是划伤了一个小伤口,并无大碍,似乎是有惊无险一场。他有一些纳闷,将刚才与那蒙面人的对答仔细想了一遍,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莫不是新君对自己信不过,故意找人来试探自己,想到刚才若是有一丝半点犹疑,此刻只怕早就成了刀下冤鬼。方才的那一瞬实在是凶险之极,他心里一凉,跌坐了在chuáng上。

  正如他所想,蒙面人回到了亦裕处,将谢问柳的答话反应一五一十的回报了。旁边的鹤发老者诧异地道:“没想到这个一万两银子就能改宗认祖的小子能对君上如此忠诚……想必是为君上德威所感。”

  亦裕已经换了一身淡huáng色狐腋袍子,乌黑的头发用金冠高高束起,已经一扫前几日的láng狈,显得俊美无双。他依旧用他清冷声音道:“让他明白目前的形势也是好的,明日一早就宣他进殿。”

  殿里两个人同声应是,亦裕的目光却投到窗外,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那目光似乎看的很远,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地方。

  谢问柳第二天忐忑不安的被人带到御书房,他几乎一晚没睡,只觉得四肢冰凉,直到看到穿着一身紫红色箭装的亦裕,那份怦然心动都没能使他暖和起来。

  那身紫红色紧身骑装让太过俊美的亦裕看起来英气勃勃,他刚去马场上跑过马,看起来兴致不错,看到跪在御书房外的谢问柳吩咐了一声进来,虽然声音还是淡淡的,但与他往常那份冰冷相比,已经还算温和了。

  亦裕坐在椅中接过太监递上的帕子,轻轻将额头上的汗拭去,然后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去。谢问柳跪在地上,听着亦裕喝茶的声音,心中七上八下。

  “你坐吧。”

  谢问柳一错愣,亦裕又淡淡说了一句,道:“叫你坐,难道还要我来搀你?”

  谢问柳连忙应了一声,爬到了旁边椅子上,小心的搁了屁股的一角。

  亦裕又沈默了一阵,方才缓缓地道:“贵都是怎么袭击我的,你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谢问柳连忙斩钉截铁地道。

  “……他怎么做的?”

  谢问柳连忙将贵都是如何训练蛇袭击他,那chūn药发作起来以后,贵都是如何胆大妄为脱掉他的衣衫,以下犯上的侵犯于他。他说着如临其境一般,比手划脚,却听砰的一声。谢问柳一抬头,只见亦裕满面怒容,他的手捏碎了茶碗,茶水沿着他的指fèng流了出来。谢问柳吓了一跳,脚一滑坐到了地上。

  “我觉得你记错了……”亦裕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他是如何袭击我的?”

  谢问柳这下子才转过弯来,他暗恨自己平时的那份机灵不知道上哪去了,只好结结巴巴地道:“那,那贵都提着一把剑,想要将中了天山雪蛇之毒的君上谋……谋刺……”

  亦裕拿过帕子擦掉手上的茶迹,淡淡地道:“你说得很对,你上了三司会审的公堂就这么照实说好了。”

  谢问柳连忙应了一声,他垂头丧气趴在那里,椅子是再也不敢坐了。隔了一会儿,亦裕口吻似乎变得和气起来,道:“其实此次在天山山谷,你有救驾之功,你想要什么赏赐,尽可以说……”

  “赏赐……”连连被一惊一吓的谢问柳一直觉得能保住一条小命就很不容易了,没想到亦裕突然提赏赐。

  “比如说你想要huáng金,或是珠宝……还有如今百废待兴,你想要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以……”亦裕微笑道。他平日里难得笑,因此总给人冰冷,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之感,展开了笑容俊美的脸平添了一种清新。可惜趴着的谢问柳却看不到,他被亦裕连番打击,心里盘算道如果要个一官半职,只怕资历不够,出了洋相,平白又要让亦裕看不起,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点钱实际一些,自己也可以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于是便道:“多谢君上,奴才才疏学浅当不了官,君上赏点奴才钱就算了!”

  御书房里又是一阵冷清,最后只听亦裕冷冷地道:“就这么着吧!”

  他走了出去令笔官拟旨赏谢问柳huáng金千两,府邸一所,谢问柳听着,他万万没想到亦裕出手如此大方。只听到亦裕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另外,如今chūn风袭人,看来chūn天确实到了……召告天下,北国新君的封号……就叫东君吧!”

  新君虽然号东君,可与温暖如丝的chūn风完全无关,倒似二月里凛冽刺骨的寒风。

  天山山谷的事并没有以定贵都密谋行刺罪而终结,整个呼儿金家族都受到了牵连。新君的营地按照尸体的腐烂程度,显然与土拔营一样是最早被灭的营地之一,那么后来死去的营地是谁gān的那就不明而喻了。

  新君秘密参与军考是这些贵族没有想到的,现在所有朝中的人都认为一手遮天的呼儿金家得知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之后策动了这场谋杀。他们不但招揽了西域毒王想要毒杀新君,还想连着除掉其他颇有军势的贵族,死去的几营便是明证。原本以呼儿金的势力,东君要想动他绝非易事,可是现在加上那几家在军考中死了子弟的豪族,他就兵败如山倒了。北国最大的贵族的倒台,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在东君冰冷的目光下,是呼儿金家九族人的尸体。所杀的人之多,以至于兰都人在呼吸间,都觉得喉口泛着血腥味。

  但是东君以念及血脉之qíng为由,留下了呼儿金与贵都命,但与其说是彰显仁德,不如说是给所有的贵族留下了一个不寒而栗的前例。

  只有谢问柳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天大的破绽,那就是谁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兵解这种古怪的药物存在。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即便自己烂了,也不能把它透露给第二个人的大秘密。他听说东君让人一根一根砍了贵都的手指头,不由叹了一口气,心想当时自己一剑要了贵都的命,也许还是一件积德之事。

  还有一件事是谢问柳万万想不到的,那就是在后来十天的混战中,老疯子带着博野他们几乎打败了大多数的营地。博野找不到谢问柳,老疯子不服任何人,一番较量,他以武力取胜,夺得了营地的控制权。然后一反谢问柳居中的策略,一连偷袭了几个营地。等其他的营地反应过来发现葛尔朗家开始疯狂攻击时,他已经指挥牙将夺了好几个阵地。好在老疯子始终认为自己在同谢问柳玩游戏,打归打,倒是没怎么伤人,在他看来棋子若是弄坏了,那下次可就没得玩了。胜利让崇尚武力的北国人兴奋,老疯子在营地的威望与日俱增。博野无奈只能由着老疯子疯狂地攻击,他则将谢问柳的分析与他们的发现告诉那些降将,以期望出去之后能得到这些家族的帮助,事实证明博野的做法起到了作用。那些被击败的家族出去之后,即使没有公开倒呼儿金,也都保持了沈默。

  老疯子俨然是一名经验丰富,善于出奇制胜的大将,再加上贵都对于亦裕的逃脱惊慌失措,几乎把所有的jīng力都放在追查亦裕的下落上,自己又是身受重伤,已无余力管其他的事,以致于才让老疯子所向无敌。可是老疯子所带来的震惊远远小于呼儿金家的yīn谋。因此他还是疯疯颠颠地待在葛尔朗家,见到谢问柳回来,他立刻欢呼一声,拖着破鞋冲过来将谢问柳一把抱起转着圈子。

  博野与曾经共患难的家将也纷纷跑来探视,谢问柳被他们的热qíng感染,想到数次死里逃生,忍不住热泪盈眶。谢问柳回来后才发现,不但是这些随自己应考的家将对自己尊敬不已,上至葛尔朗下至普通的奴仆也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了解一番才知道,葛尔朗娶的霍金正是呼儿金的亲生女儿,按理葛尔朗家是呼儿金九族以内,但东君已经颁旨免去葛尔朗家灭族之罪,除了着令霍金从即日起出城伺奉真神,其他的人一律豁免。葛尔朗还因为教子有方,而官升一级,任御都府,北国的御都府是一种掌握所有言官的要职,同时兼又有广纳贤士,直谏天听的权力。这在北国,几乎是文官所能达到的极限,是一个看似没有实务,却是权力极大的职位。惹得贵族羡慕无比,纷纷议论葛尔朗家看来要取代呼儿金家,成为北国第一贵族。

  自然谢问柳成了所有贵族巴结的第一对象,每天宴请的函件多如雪花,有的时候去了西家就去不了东家,谢问柳心中一烦,索xing对外称病不出。他其实也确实有心病,他到现在才想明白一件事,他没有要亦裕赏赐官职,不见得就能置身是非之外,但多半是再也见不着亦裕了。每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梦见亦裕穿着那身紫红色的箭装坐在龙椅上,乌黑的头发垂在他的颈间,修长的食指描着茶碗的边沿,轻描淡写地问他,要金子,珠宝还是当官?每次谢问柳都会在睡梦中冲口而道当官,我要当官,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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