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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_腐乳白菜【完结+番外】(62)

  钟来寿依照卢约理的样子跪下来,坐在自己的脚踝上,抬头对上田中的目光,田中嘴角一扬,他赶忙垂下头,一躬身道:“先前给您添麻烦了,今天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田中躬身回礼,“客气!”

  卢约理端了茶闻了闻,“好浓醇的滇红,田中先生有qíng致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运气好,虚有点钱,不愿亏待这张嘴罢了。”田中又为他添了些,说道:“原送的那些小食可出自钟先生之手?”

  钟来寿正专心喝着茶,听提到自己,赶忙咽了热茶,回答:“呃,是……”

  田中沉默了半刻,“那你们去过福州一带?”

  “那没有。”卢约理抢先搭腔,“这倒叫田中先生误会了,原是一个贪吃的朋友,抄的方子做的。您去过那一带?”

  “那真是好手艺。唉,卢先生明明猜到的吧,我跟那里是有很深的渊源。”田中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望,低头喝了口茶。

  卢约理见状,心里揣摩着如何开口劝慰才不显唐突,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白纸糊的拉门滑过,一个紫衣少年跪坐在门外,手里的托盘摆满了各式菜肴,各个摆的jīng细。少年抬头看来屋内,吃惊都露在脸上。

  “小寿?啊,还有卢先生!”那少年禁不住声音都挑高了,“真没想到,主人说今天有客人,原来是你们,这里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呢!”

  “雅仁哥哥!”钟来寿适才坐得压抑,见他像见了亲人般唤道。马上又想到雅仁无论和田中什么关系,在田中府上不过是个下人,自己这样叫唤未免失态,忙垂头偷瞄了眼田中,看他脸上含着笑才放松下来,转头冲雅仁送了鬼脸。

  雅仁也悄悄淘气的还了他个鬼脸,走上前,把桌上的茶和点心撤了,换上了酒菜,端着用过的茶具点心yù要离开,田中拍了拍旁边的蒲团,说道:“那些东西就摆外面回头收拾,难得今天热闹,你也坐过来吧!”

  雅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主人。”将收拾走的东西端出屋外,摆在廊上,自己又折回来,轻轻偎在田中的身边。

  “今天小叙,没有备其他的,刚巧去年浸了些梅子酒,封了口埋在樱树下,虽说四个月就可以喝了,现今才拿出来,却也别有风味。”

  雅仁边斟酒,边解释着,又将零星新鲜的碎果ròu,分别在四个盅里面撒了,送到每人面前。

  “田中先生客气了,准备的那么丰富,卢某受宠若惊啦。”卢约理先举了杯子,“我敬两位。”

  三人对饮完,方才发现钟来寿低头还望着那小盅酒发呆。

  “怎么了?”卢约理问。

  “啊,对不起,我没喝过……不太会……”钟来寿有些窘迫,脸憋的通红,生怕喝了会出糗。

  雅仁捂着嘴笑了,哄骗般的说道:“梅子酒很好喝的,你尝尝看再说嘛!”

  钟来寿又看向卢约理,卢约理冲他微笑着,没说话。他看着酒盅里微红的液体,确是十分诱人,咽了口唾沫,放在嘴边舔了下。酒的味道后面就是浓浓的果香,梅子的酸甜保留的十分恰当,他被摄了魂似的把整盅一下灌进肚里,还学样,向众人晾了下空酒盅。

  两盅下肚,钟来寿却不觉得那么紧张了,随着众人聊些轻松的风俗趣闻。最后落到风味美食,他便更加多话,还不停的扯着雅仁询问他的做法,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席罢,雅仁撤了残羹,又端上酒佐果品进屋时,脸色却显露出些许焦急,还有意的避开卢约理和钟来寿,在田中耳边小声唤道:“主人……”

  那田中似乎也是喝得有些熏,哈哈大笑,“雅仁,两位也都是xingqíng中人,你就照没旁人时一样叫我名字!”

  “孝和!”雅仁无奈,直说道:“刚刚田伯伯来了……”

  田中换了个人似的立刻冰冷下来,卢约理忙cha嘴:“田中先生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无妨,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听听知道就完了,别扫了咱们的兴。”田中冲他摆摆手,又看向雅仁。

  雅仁见他不避讳,用中文接着说:“我刚叫人安排他去城里的旅社住了,田伯伯说只是公差顺便来看看,田妈妈的药还够,只是孝应、孝匀两兄弟去他们那闹过,怕是有些事他们可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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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田中锤在桌上,脸因生气有些扭曲。桌上有个放果子的碗震得飞起来,刚巧碗侧在桌角磕了一下,磅的落在榻榻米上,裂成两截。

  盛的果子都散落开,才能看清那碗胚又白又薄,隐隐透着光,碗底满满的绘着青花花纹,十分jīng致。

  “孝和!!”雅仁急得揪了揪田中的袖口,弯下腰去拾果子和裂成两半的碗,“客人们还在呢……”

  卢约理看着那碎碗,惋惜的摇摇头,“好jīng致的青花碗,宝相纹,几十年有了吧?”

  雅仁轻轻叹息:“是呢,卢先生还是识货的,唉,可惜了这一对,好端端的只剩一只。”

  田中身体晃了一下仿佛恍惚过来,一沉又盘坐下来,长吁一口气,叹道:“这年代何尝不是那么容易就碎了!那便两只一起埋了罢!”

  雅仁端来托盘,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又将桌上的与碎掉的那只成一对的也撤掉,抬头看见田中的脸依旧冷着。

  卢约理还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静静等待家主人平复下qíng绪。而钟来寿就没有那么从容了,他本就比较害怕田中,眉心高高挑起来,眉毛摆出个八点二十的形状。

  雅仁灵光一现,单手端着托盘,拉起钟来寿,“小寿不是想知道蜜饯的做法么,一起来吧!”

  钟来寿望向卢约理,卢约理向他微笑:“恭敬不如从命,你想去便去。”钟来寿如释重负,说了声失陪便牵起他的手出了门。

  雅仁并没拉着他进厨房,而是带他来到水塘旁边,叫他原地等一下。自己跑回屋子,取了两样小菜送到接待客人的房间,又带着一整一碎的碗,和个木制食盒回到钟来寿身边。

  钟来寿看着他在树边的地上挖了个半尺来深的坑,把碎成两半的碗拼成完整的模样,与好碗并列摆在坑里,认真的填上土,仿佛那不是碗,而是一对意义不凡的活物。

  钟来寿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他做完所有的事。

  “你们有本书上有葬花的,今天我葬碗,也算是附庸风雅了吧?”雅仁笑着站起身,接山泉水洗着手。

  “那是红楼梦,黛玉葬花。”钟来寿回答,他没看过书,也只是偶然在郑家的堂会上,听到过这段戏。原来并不明白为何要葬花,现在看到有人葬碗,心间似乎有什么触动了。

  “好啦,我们也休息一下。”雅仁拉起他走到旁边木板小桥上,取了两个小蒲团放在上面,取出食盒里面的小点心摆在中间,自己脱了鞋袜,卷起裤管,把两只脚垂在水里,向愣在一旁的钟来寿招招手。

  钟来寿走过来,依样脱了鞋袜,把脚垂在水里。炎热的夏日里,水凉凉的涌上心头,把什么都冲走了。

  “我就喜欢夏天这样坐着,可凉快啦!”雅仁说,端起一个小碟“还有这个,是酒里的梅子,孝和喜欢拿它做花肥,我觉得làng费,每年都偷偷吃掉。我觉得很好吃啊,你也尝尝看!”

  钟来寿闭眼舒服的打了个激灵,似乎是没听见,一会儿反应过来,害羞样的取了个湿漉漉的梅子,含在嘴里。

  “嗯嗯,比酒的味道还浓!”他嘬了下手指,美美的又塞了一个,慢慢的感觉有些飘飘然。

  池塘里的锦鲤渐渐围上来,偶尔啄一下脚趾,痒痒的,雅仁轻轻踢了一下,扬起水花,锦鲤纷纷逃散,一会儿又围上来。钟来寿也学着踢,反反复复的,不觉开心的咯咯笑起来。

  “小寿的腿好结实,你身上是有功夫的吧?”

  “练过点防身的……”钟来寿也看了眼雅仁垂在水里的腿,天已经渐黑了,还是能看到那皮肤荧荧发光,白净平滑。“可是,我还是觉得雅仁哥哥的腿漂亮……雅人哥哥人也好漂亮……”

  雅仁嘻嘻笑了两声,有的没的聊了些别的。

  夕阳逐渐没入西方,这日有些薄雾,星星只透出几个,月光朦朦胧胧的,在天心微微的透着光。

  钟来寿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屋内,屋内已经掌上了油灯,将两个宽魁的身影印在白纸糊的木门上。

  “卢先生,是一直想问有关我姓氏的问题吧?”雅仁拉着钟来寿离开以后,田中轻声一哂,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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