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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_香叶桃子【完结+番外】(6)

  含香是舞场的红人,在跟阮君烈之前,她身价高得不得了,心xing要qiáng。

  含香听他这样说,有些不服气,忍不住调侃一句:“瞧你说的,难道他是共产党吗?”

  阮君烈勃然变色,顺手给她一耳光,厉声道:“你瞎说什么!”

  含香跌在地上,花容失色,仰面道:“你凶什么?我开个玩笑!”

  阮君烈脸色难看,咬牙道:“什么狗屁玩笑?他是国军中的jīng英,最忠诚的军人,是给你随便开玩笑的?!”

  含香吃他一记耳光,粉白的脸上添上几道红肿。

  她心里委屈,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硬顶道:“你不是说他和别人都不一样吗?我跟你开个玩笑,这都开不起?你心胸就这样窄?你以前不这样。”

  阮君烈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嘴角带着嘲弄,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阮君烈反诘道:“我该什么样?轮不到你说!”

  含香嘴唇发抖,委屈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站在沙发边上,瞪着他。

  阮君烈用更冷的目光回望她,说:“我就这样。你不高兴就滚,回舞场跳舞去!”

  含香终于哽咽起来,用手捂着嘴巴,一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上楼。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她咯噔咯噔跑上去,扑进房里。

  阮君烈蹙着眉头,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

  楼上传来一阵隐约的哭声,悲悲切切的。

  含香的手帕掉在地上,像一片被揉皱的花瓣,透着淡淡的残红。

  阮君烈坐一会,脸上的yīn云褪下些。

  他将地上的手帕捡起来,放在桌上。

  他抬头,叫佣人过来,嘱咐他们送点热汤到楼上,又叫人明日去买戏票,买《洛神》,是含香最喜欢的戏。

  佣人应下来。

  阮君烈关上灯,兀自躺倒在沙发上,拿着照片,心安理得地回忆起来。

  他回想起那一次,他与叶鸿生在战场上的遭遇。

  当时,日军狂轰滥炸,步步紧bī,他们守城不能,坚持一个月,开始向后撤退。阮君烈居于前场,率领的军队死伤大半,十分láng狈。

  不幸的是,撤退的时候,他们落在后面。阮君烈带着残兵,尽力追赶前面的大部队。

  日军占领了他们扔下的要塞,一直在追打他们。

  大部队仓皇逃窜,迅速炸掉过河的大桥。

  当阮君烈赶到河边,发现浩浩水波之上,只有一架残破木桥。沦陷区逃出来的人,拖家带口,正在疯狂地逃命。

  他们一时过不去,回头就是死。

  倘若他们抢过去,把桥炸断,这些灾民就无法逃生。

  灾民中间没有多少男人,都是些女人,扶老携幼,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阮君烈焦头烂额:看来,自己只能在此拨转马头,与追击的日军同归于尽。

  正在这危急时刻,叶鸿生率部赶来,施以援手。

  原来,叶鸿生所在的部队收到他的求援信号,向长官请个示下,前来增援,掩护他们与灾民撤退。

  叶鸿生逆着人流,带着八千个士兵,负责断后。

  见到他,叶鸿生将部队整编,先派出一队jīng兵,夺回山上的据点,让他们离开日军的she程,暂时获得安全。

  随后,叶鸿生亲自护送,让阮君烈的部队与灾民一起过河。

  一路上,叶鸿生帮他牵着马,走过长桥,送了他一程。

  桥头桥尾都是逃难的人,混乱之中,不知多少骨ròu分离。一个白胖胖的小娃娃找不到家人,正在啼哭。

  叶鸿生把他抱起来,放到队伍里,说:“长官,你带他走吧。”

  阮君烈扯住缰绳:“宾卿,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日军的大部队要过来了!”

  叶鸿生听见,露出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笑容,说:“少帅,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保重。”

  阮君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方战场是一线,日军居高临下,势如猛虎。

  留下来抵挡一阵,九成的人一定会死。

  不不,简直就是要全军覆没。

  没想到要生离死别……

  阮君烈心中一阵酸楚,却不愿流露出悲意,泄了他的士气。

  阮君烈骑在马上,对他敬礼,忍痛说:“叶兄,这一次幸亏你援手。你的任务要紧,来日方长,以后再见。”

  叶鸿生也骑上马,说:“阮公对我恩qíng深厚,我永远不会忘记。少帅,你先走吧。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阮君烈下令,队伍开拔。

  他挥鞭策马,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跑了几步,他又依依不舍地回头,喊道:“叶兄,你要保重!”

  蓝天下,流水滔滔,犹如斩不断的白练。

  叶鸿生目送着他,对他挥手。

  见叶鸿生视死如归,神色一点没有改变,阮君烈心中豪气顿生。

  他对叶鸿生灿烂一笑,打马离去。

  那一场撤退,叶鸿生所率的八千健儿消耗殆尽,只活下几十个人。

  他们的牺牲拖延了日军追击的脚步。

  后来,阮君烈才知道,叶鸿生被降级使用,因为他错过了最佳的炸桥时机。他本来的任务是炸毁剩下的工事——木桥,无需保护残兵,也不用管逃难的民众。

  对此,阮君烈愤愤不平,但是没有办法。

  接下来几年,阮君烈靠着军功与父亲的声望,升得很快,已经比叶鸿生高出一大截,他心里既骄傲,又有些不平。

  叶鸿生的仕途不顺,实在是很可惜。

  他们驻扎在不同的地方,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今日重逢,叶鸿生还是当年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

  阮君烈想到这里,一阵快乐与激动。

  幸亏叶鸿生没有死……

  外面下起细雨。

  房间里灯光熄灭。

  昏暗中,阮君烈把相册重新放到茶几上,轻轻抚摸,自言自语道:“宾卿,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第5章

  总参办公厅。

  叶鸿生坐在办公室,拟定文稿。

  他旁边有个下级军官,在帮忙整理文件。

  一个同事跑过来,压低声音,说:“许厅长叫你。”

  见他脸上似笑非笑,叶鸿生知道,又有事端。

  许厅长这个人行伍出身,带着匪气,与上面jiāoqíng过硬,是“十三太保”之一。不知为什么,他不大喜欢叶鸿生。

  叶鸿生走进他的办公室,兜头就是一顿臭骂。

  许厅长拿着一叠文件,咒骂道:“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一叠文件劈面丢过去。

  叶鸿生偏过头,文件纸砸在身上,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许厅长指着地上,叫他看看。

  叶鸿生拿起来,仔细看一遍。

  文件印得急,有两张不清楚,上面的地图看不清。他的部下忘记标注一遍。

  许厅长拍桌打凳,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叶鸿生把手背在身后,听他骂。

  许厅长骂累了,坐下,说:“滚吧!下次认真点。”

  叶鸿生面无表qíng地行礼,将文件捡起来,放在桌上,转身关门。

  叶鸿生一句好话没说,居然敢走掉。

  许厅长火大得不行,摔断一支笔,从牙fèng中挤出一句:“不知香臭的东西!”

  叶鸿生回到座位上,微微蹙起眉头。

  许厅长经常无缘无故羞rǔ部下,尤其是不肯巴结他的人。

  倘若对方没有眼色,不愿伏小做低,与他沆瀣一气,他是不会喜欢的。

  叶鸿生默默关上文件夹,叹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呆不久了。

  半个月后,上面下来调令,命他去第十二集团军任职。

  总参没人挽留他,也没有设宴为他践行。叶鸿生与几个相熟的人喝了一杯,算是qíng谊。

  叶鸿生收拾东西,去第十二集团军报道。

  他出门那天,一辆黑色的官车已经停在门口。

  叶鸿生坐上去。

  车子开到军部门口,阮君烈已经在门口等候。

  叶鸿生下来,惊诧着,忙笑道:“长官,你怎么在这里?折煞我了。”

  阮君烈兴高采烈,披着一袭军披风,一柄闪亮的军刀斜挂在腰际。他的马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脚步。

  叶鸿生急忙迎上去。

  阮君烈把住他的手臂,带他进门。

  军部里的士兵全部整齐的列队,站在厅里,等候他们。

  传令兵一见到他们两人,便嘹亮地发令:“敬礼!”

  士兵们齐刷刷地敬礼。

  阮君烈站在中间,宣布道:“诸位,今天开始,这位便是我们的参谋长——叶宾卿。”

  叶鸿生急忙站直,回敬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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