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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_常叁思【完结】(137)

  何义城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差旅,就一秒钟也不想跟邵博闻在这里gān耗,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和碾压,恶劣地拉长了音调说:“你可以理解成,我就是在针对你。”

  常远霎时感觉到恶意滚滚而来。

  如果何义城跟邵博闻对换身份地位,这么说话一定浑身都是不要脸的气息,要遭人鄙视或是收中指的,可荣京总经理带来的利益效应让大家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风bào中心转到了别处。

  只有刘小舟盯着地板飞快地笑了笑,她可以不这么理解,因为她知道,自从“天行道”出现以后,何义城的失眠日渐严重,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服用药物来压制头痛的程度。

  邵博闻沉默了几秒,冷冷地说:“既然是针对我,牵连林帆gān什么呢?”

  何义城看了眼腕表,要走得不行了,他侧头跟邵乐成耳语了两句,然后看向邵博闻,边往旁边走边说:“我不管他在微博的事上参与了多少,我只知道他不无辜,因为用的是他的证件。”

  邵博闻还要阻拦,邵乐成的胳膊却忽然兜成一个未闭合的圈,将他哥围在了里面。

  邵博闻皱起眉心看了他一眼,邵乐成眼神有些瑟缩,可他没松手,他不想看他哥被羞rǔ,他一边将邵博闻朝外推,一边小声劝道:“哥,回吧,啊?等警方出调查结果,别跟这儿了,常远,来,拉他走。”

  可是常远不配合,他一步横跨过去,接了邵博闻的班,拦住了何义城,他说:“何总再耽误您两分钟,我也有个问题。”

  因为习惯,上级的压迫已经不能让常远义愤填膺了,可其他东西可以,邵博闻在会议末尾提到“天行道”微博的图片和视频来自何处的时候,他看见张立伟转过头去喝了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常远觉得他脸上贴着两个字:心虚。

  常远可以接受王岳的说法,是不小心撞死了láng狗,狗拽翻了人,可那些图片和视频给人的误导xing太过qiáng烈,但凡镜头再往前推进半米,或许都不会造成误会。

  “天行道”要是在现场,他不会拍这种自杀式的东西,那照片和视频就是别人传给他的,可是谁传的呢?

  唯恐天下不乱的谣言制造者?希望工地名誉扫地的蓝景的业主?又或者,是其他人?

  还有一点,张立伟就是荣京的员工,作为qíng况的第一时间发现和处理人,这么爱惜自己公司的名誉,怎么不立刻就澄清?别说什么没及时看见消息这种没有智商的借口了,大公司的官博都是专人专职打理,他不会信的。

  常远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指使他们装聋作哑,等事态发酵,甚至、甚至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像他这种胸无大志又有些心软的人,眼神总是更清澈一些,浑身的气场也温和,更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何义城顿住脚,耐着xing子说:“就两分钟。”

  常远立刻说:“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天行道’微博的事的?”

  何义城不知道他忽然问这个gān什么:“昨天早上。”

  常远问题跟得很快:“不是前天晚上吗?或者……更早之前?”

  何义城眯起眼皮,气场十足的睨着他说:“你什么意思?”

  常远看向张立伟和王岳,含糊其辞地诈他们:“我昨天晚上打电话慰问邓师傅,他喝高了,说了些……”

  他顿在这里,祭出自己全部的演技,摆出一副“我已经知道了”的表qíng,眼神陡然尖锐起来,嗓音压得十分悬疑:“不该说的话。”

  邓师傅就是“天行道”发的那些视频和照片里那双腿的主人,也是前几天扬言要弄死隔壁业主的司机。

  张立伟和王岳自己不会给民工打电话,可常远在他们印象里是会的,这人什么都爱管,所以常远猛不丁这么一说,他们就信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问呢?

  张立伟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事搞砸了,大领导又在跟前看着,他一时间脑子空白,没过脑就脱口而出了一句:“他跟你说什么了?”

  何义城眸色一暗,两分钟已经到了,可他又不想走了,他心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常远睫毛一颤,感觉自己的猜测像是被坐实了,他心里翻腾出一股怒气,不明白都是同样的构造,别人的肠子里的弯弯绕绕怎么就是比你多,他气自己看不清,也为林帆鸣不平,他拒不回答问题,只是大脑疯狂运转,讥讽地反问道:“说了什么,张总会不知道吗?”

  张立伟讪讪地避开目光,瞪了王岳一眼,在心里怪他找人不靠谱,找谁不好找个酒鬼。

  “不管这主意是谁出的,我都觉得真他妈厉害!以最小的损失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一举两得,又引出了林帆,又吓退了蓝景的业主,”常远抬眼去看何义城,目光里有种越来越藏不住的敌意,他直言不讳道:“何总,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先在工地上放个作风很像黑社会的烟雾弹,让它传到‘天行道’的耳朵里去,觉得你会这么做。然后弄只jī啊狗啊什么的,用大货车碾一碾,找个人躺上去装尸体,骗‘天行道’掉进局里,他侵权了,他的祖宗十八代就都不是秘密了,是么?”

  何义城为人高傲,也有资本,除了看不惯邵博闻,工地上的人他都觉得是平庸之辈,可这个监理在这里表现出来的敏锐让他刮目相看,即便是敌非友,聪明人也更讨人喜欢。

  比何义城肚子里坏水更多的大有人在,可有的还不如他遭人嫌,症结在于他不太爱说谎,他是做决定的人,没必要在下级身上làng费脑筋。

  反正被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何义城也懒得拽那块遮羞布,他承认的一派坦然:“没错,有这么简单的办法,说几句话就能达到目的,我动别人gān什么呢,这是不太光明,但我告诉你,这绝对是伤害最低、而且最有效的办法。”

  常远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可他心里也知道伤害最低这句是对的,他无言了两秒,说:“可你这样误导别人,是违法的。”

  何义城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了他一会儿,才凑近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刘小舟离他很近,话音入耳那一瞬间她头皮发麻,感觉全世界都是震耳yù聋的回音,有一瞬间她想痛哭,可这种冲动同来时一样去也匆匆,她行尸走ròu地跟上何义城,感觉总算是为自己和家人惨痛的人生找到了原因。

  “法律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判决。”

  刘小舟听见自己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节奏跟以往似乎没什么区别,可她迟钝地想道:我已经不记得公平是什么了。

  种种迹象似乎都预示着新一年的命途多舛,可当下毫无警示,一切如常。

  林帆顶着“嫌疑人”的头衔在警局来来去去,现实中的调查举步维艰,“天行道”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没有私人信息,绑定的手机号也总是关机,没什么振奋jīng神的进展。

  谢承等人老早就抢了chūn运票,归心似箭地拖鞋行李箱回家了。

  池枚的状态也没有好转,常远每天夜里都偷偷地去看她,他不看心里不安,可看了心qíng又好不起来,亲人受着磨难,你过得太开心,就是没心肝了。

  另一方面,常远对邵博闻又以身作则地重视了起来,有时间就拉人去超市买买买,油盐酱醋多得简直没处放,没时间就在回家路上的地铁口,临时下车带一小把花。

  鉴于他带回来的都是jú花,那种朵儿挺小,跟茼蒿花的样子有些像的那种,邵博闻无功不受禄地收了几天,忐忑到脑子里都产生了huáng色思想,觉得风chuī蛋蛋凉,这样下去不行,常远要是有心上位,就是一句话的事qíng,于是邵博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这么喜欢这种小jú花,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常远比他纯洁一万倍不止,他用鼻音“嗯”了一声,又补充道:“喜欢它的名字。”

  那天他看买花的大姐就剩下这么一把,就买了,然后听那大姐介绍名字和花语,当时觉得就适合送给邵博闻。

  邵博闻已经默认它叫小jú花了,闻言诧异地说:“什么名字?”

  常远将花塞进他手里,虹膜被映上了五颜六色,仿佛有种生机在里面,他温柔而腼腆地笑着说:“扶郎。”

  花语是有毅力,不怕艰难,追求丰富的人生。

  虽然后来邵博闻偷偷一查,发现这文艺过头的花的学名就叫非洲jú,可当时他还是心口怦然一动,被那个名字给撩倒了。他用裂羽状的花瓣边缘扫了扫常远的下巴,另一只胳膊往常远肩上一搭,压住对方笑呵呵说:“给你扶。”

  常远谢主隆恩地给他扶住了,过了会儿改成搂,抱了会儿忽然说:“咱们出去旅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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