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从众_常叁思【完结】(40)

  这烟已经没法抽了,而工地遍地都能当垃圾场,邵博闻不解其意,刚说:“你这是……”

  常远闻言瞥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麻利地从另一边兜里掏出烟盒来,抽出两根一左一右地挂在自己耳朵上了。

  邵博闻:“……”

  他这次总算弄明白谢承碎碎念叨的P19悬疑案之一了:像常工这种耳朵上随时随地都从没空挡、从不落单的老烟鬼,牙齿得他妈一年上医院洗几次,才能白的跟牙膏广告里一样灿烂。

  搞了半天这些烟都是虚张声势,邵博闻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唱哪出?别跟我说烟还是你自己掏钱买的。”

  常远一脸“你在逗我?”的表qíng,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邵博闻变成玻璃心。

  “我不能抽烟,尼古丁对神经有抑制作用,但是大家太热qíng了。”

  说着他斜睨着邵博闻,眼睛黑白分明:“我还用买烟?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项目经理,出手阔绰得很,第一次来,就给我搬了6条中南……”

  邵博闻一瞬间打死谢承的心都有了,他第一次上工地看见常远,因为希望他高风亮节得跟陶渊明一样,便将揣来的大额购物卡又揣回去了,然后给了谢承,然后jiāo代项目经理去买点实用的东西送去。

  没想谢承看见总监代表耳朵上左右开弓,以为他就好烟这一口。事后他前来汇报,说买的是常工最喜欢的东西,邵博闻一听是烟,也没觉得有什么,常远作为监理,到处收别人的烟,自然也有要发的时候。

  邵博闻的眼神很怜悯的样子,里头仿佛就写着“我忘了你有病了”,常远最怕的就是这个,拿他当病人,他本来轻松的状态霎时就不见了,只觉得尴尬和难以忍受:“额那个……你们破费了,走吧。”

  邵博闻倒是反应快,在他转身之际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笑着道:“阔绰个屁,谢承回去就让我抽了一顿,预算超了一半,这不一直到现在,都没再给你送东西了么,穷得。”

  常远回过头,看见他真在笑,才告诫自己不要反应过度,他想了想,好像后来确实是什么都没收到过了……不对,昨天请他吃了顿宵夜。

  第32章

  相对来说,常远喜欢这种不送东西的。

  他当初来工地上来当监理,说穿了不过是为了躲避池玫,不然以常钟山半辈子的科室关系,最不济也能把他安cha到地方的小设计院里去过养老生活。

  工地上没有所谓的节假日,安全因素又决定了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这就是他宁愿放弃高大上办公环境的原因。

  起初他也嫌弃这里,鞋子从来没个gān净的时候,成天晒得头昏眼花,与他打jiāo道的人95%都没文化,但凡事都有两面xing,习惯了这片天地之后,他发现这里的心灵大都很淳朴。

  行业里认为监理很少有好东西,而潜规则使得施工单位不送礼就不成事,烟、酒、茶、卡投其所好才能皆大欢喜,可常远这个人最大的开销是买狗粮。

  大款虽然有个很有钱的名字,但其实很好养活,以常远的工资再给它养几个老婆都没问题,就是大款不太近狗色。

  科萨科夫综合征决定了他必须少沾烟酒,成天工地和家两点一线,实际也用不了什么钱,一天到晚的破事多得来不及记,添几笔谁谁谁送了什么他还不愿意。

  古话说三省吾身、谓予无愆,常远天天都得回顾日记,看见自己总在贪便宜,就觉得自己可不是个东西。

  再说拿人的手短,遇到问题不好意思不“通融”,有一必有二,通着通着底线就没了。

  不过他处在监理这个职位上,拒绝得太彻底也不行,很多施工队的脑回路都是“是不是送得不够多?”,回头锲而不舍地整个更大的来。常远看矫枉过正,渐渐也收些烟酒礼盒,在工期里慢慢地还回去。

  比如谢承送的六条中南海,除了少量他用来挂在耳朵上忽悠人,其他基本都在现场给周绎了,这年轻人够老实,他让周绎分给工人们抽,这小哥立刻就发下去了。但他就很少给谢承,因此这小子喜欢跟邵博闻搞小qíng报。

  常远恢复如常,扭了下手腕看着邵博闻说:“总给我送东西的人,gān活我就盯着他。”

  这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威胁,邵博闻顺从地松开了手,憋着笑道:“那我以后多送你点儿东西。”

  城市套路深,常远的眉毛登时皱了起来,他的本意是“好好gān活、别整幺蛾子”,结果被邵博闻一曲解,好像就成一个愿送一个愿盯了……

  “算了吧,”常远扯了扯嘴角,一副孩子他爸的模样:“穷就勤俭持家。”

  邵博闻被嫌弃地直接笑出了声,他推了推常远的肩,示意他开始走,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没有脸地说:“再穷我也是个总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常远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怔了两秒他反应过来,在心里说:那我还是个总监呢。

  知了是热来疯,越热越闹腾,两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半公里,拐弯的时候变了方向,地上的影子忽然转移到了常远的前方。

  太阳将近中天,影子都是小矮人,跟着他的是个大头娃娃,另一个是小头爸爸,他往右一瞥,发现爸爸因为“不用晒太阳”,此刻正被晒得眼睛都快没了。

  常远因为顶着那顶丑帽子,视野清晰得厉害,见他热成狗,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这德行还总什么总--不过人心本恶,他竟然没起还回去的念头。

  邵总已经被晒成了一个白内障,满眼金光灿烂,他忙着擦汗,一抬手把这个难得的笑给挡住了。

  --

  工人大哥还在太阳底下拿榔头敲,哐哐哐。

  毛坯室内的谢承灌了两杯水,将剩下的倒在头上,甩了甩之后往墙上一趴,痛心疾首地道:“我差不多就是条咸鱼了。”

  周绎觉得他本来就是条咸鱼,因此没有回应,坐在唯一的小马扎上刷拆迁的后续新闻,他是个有始有终的年轻人。

  项目经理不甘寂寞,唱起了妄想的小qíng歌:“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呀咿……呀……”

  手机热得像颗炸弹,周绎被他吵得心烦意燥,只能跟他搭话,这时屏幕随着手指滚动,跳出一张图片,画面上的人看着有些似曾相识,周绎想了想,看向谢承说:“这妹子不是你上次英雄救美那个吗?”

  “哪个啊?我看看,”谢承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美,他把身体从墙壁上撕下来,溜达到周绎旁边,头一低登时吓出了声:“卧槽这个腿……”

  “什么腿?”邵博闻来得很是时候。

  谢承回过头,一下看见了当事人。

  常远站在门口逆光的位置,戴着一顶眼熟的帽子,再看他们家闻总,头上果然空了。谢承立刻就羡慕上了,别人家的好基友,真想来一打。

  “就上次月光茶馆里头捞出来那个小胖妞,”谢承手贱地抄走了手机,亮给邵博闻看:“倒霉孩子,腿被烫得不成样子了,诺。”

  图片的像素有点渣,但模糊导致伤势看着更加可怖,患处已然红肿溃烂,十分惨不忍睹。

  谢承在旁边叽歪拆迁的都是禽shòu,邵博闻跟常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天拆迁,因为知道得多一点,心qíng都比较复杂。

  当时是这女孩拿水泼来泼他,结果因为意外倒在了自己身上,她是始作俑者,若不是变成了受害者,那么就是迫害者。

  事实和舆论中一面倒的猪狗不如并不相符,公正来讲她被绑架是事实,但是烫伤跟拆迁是两回事,笔者的呼吁让邵博闻看着觉得别扭,他这是做善事也就算了,要是有心往搅乱治安的方向上引,估计也是一带一大片。

  几面之缘也算认识王思雨,常远有点在意,便也在旁边揪着头看,邵博闻察觉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中间摆正。

  这是那个被删文的博主新楼下的一个回复链接,点开后是一篇募捐帖,用真名叙述了王思雨被绑架和烫伤的经历,向社会大众求助。网页滑到最后,显示的捐款数量已经上了5位数。

  不管怎么样,那姑娘的医药费是有了。

  再返回主楼,重发的拆迁微博的关注度短短一个上午就累积了很高的关注度,对于这种不断传播的负面新闻,荣京集团的自媒体官方账号终于对此开始做出回应。

  然而他们的公关不怎么样,一上来就否认了qiáng拆,这种武断的语气十分傲慢,使得底下质疑的声音成群结队。

  不过这些纠纷都是荣京集团的事,跟邵博闻没什么关系,他把手机递回去,装腔作势地说:“没大没小,监理都来了还坐在地上,起来验收,都通过了你们就去下馆子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常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