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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_常叁思【完结】(84)

  “我跟他住一起也有些时间了,最大的感觉就是我的记xing还不如他,他每天都在写写记记,家里也到处贴得是小纸条,但很多次了,我问他东西放哪儿了、哪天gān了什么,他张嘴就能说得特别清楚,根本没有翻过记录。”

  “记忆障碍肯定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但小远的qíng况主要就是记不住事,现在他这样,是不是可以说痊愈了?”

  许慧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不是你希望的答案,你会不会很失望?”

  “当然会,”邵博闻态度光明地说:“哪个人不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呢。没好就没好,那我平时有需要注意的事项吗?”

  时间就是金钱,麻烦谁都不好,哪怕是亲朋好友,邵博闻紧接着解释道:“我其实搜过资料,不过这个病网上资料少,只好来问你了。”

  许慧来脑子里蓦然闪过一句话: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富贵还是贫穷,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

  看在邵博闻的回答不虚伪的份上,许慧来愿意相信常远还是有点狗屎运的,课上他刚复习了一遍记忆的原理,这会儿简直倒背如流,他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知道海马体和杏仁核吗?”

  “知道,”邵博闻线下没少做功课。

  “科学界有种说法,人的大脑目前的开发度只有10%左右,对于大脑机能的研究成果也还差得远,换成人话呢,就是你老公会近事失忆的原因呢,目前的医疗水平下也不清楚,常远的记忆区检测结果是完好,一直都是。”

  “因此我们只能根据它表现出来的症状,采取类比加排除的方法,诊断它是科萨科夫综合征里的非乙醇类记忆障碍,而这种病症的普遍案例表明,它属于终生不愈型。”

  邵博闻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还是找了个反驳的点,“要是有个例呢?”

  “如果有,”许慧来温和地说,“那我希望个例里有我的好基友。”

  “我上大二那年认识常远,到现在8年了,看着他一步一步恢复到今天的状态,这在我们科室里已经是个例了,放眼全市也找不出几例。病人的心态大部分都很消极,乐观派非常少,不过那种颠颠儿的xing格常远也没有,他只是比较……能忍。”

  这个“忍”字用得深得邵博闻的心。

  许慧来接着说:“他现在的记忆水平,我说句实话,绝对碾压你我,但要诊断为痊愈还是不可能的,病例都是长期观察的结果,而且记忆这个东西受心理的影响太重了,压力大到某种程度,他可能又会断片儿,这都是说不好的事qíng。”

  “但你要说锻炼心理素质,让它qiáng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不就行了么?醒醒吧哥,这是三次元。”

  “所以我认为,让他带着这种熟悉的压力去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现代人谁没个点心理上的轻度毛病,常远跟他们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

  “习惯xing的用文字来代替记忆,高频的记录和回顾对巩固记忆非常有效,就好比瞎子走路,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一条路反复走十年二十年,他对地上的每一块砖都能了如指掌,这就是记忆的弹xing,它能在锻炼中无限扩张,所以他的记忆力不是恢复了,而是被锻炼qiáng化了。”

  “但再好的记xing也抵不住衰老的后遗症,好记xing不如烂笔头,历史以文字形式传承为证,妥妥地错不了,至于你需要注意什么,”许慧来灌起jī汤来也是自己都害怕,“就是在他低落的时候想法设法地替他打个气,不要老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战斗。”

  “许医生,谢谢你,”邵博闻由衷地感他,“他不是一个人。”

  常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满脚满腿都是泥巴,虎子吃饱喝足在客厅里撵狗,温着的饭菜在桌上,口味一如既往地……重,但有得吃已经很让人嫉妒了。

  邵博闻坐在对面陪吃,“一个启动会怎么会弄到这么晚?还有你这裤子,会是坐在地上开的?”

  常远一边扒饭,一边吐槽:“张立伟请了个风水先生来参会,我服了。”

  “大师掐指一算二期的地底下住着个千年老王八,说第一根桩基是定海神针,不找准位置打不下去,就举着个罗盘满场子念经地跑,还现场跳了段大神。我本来准备拍张照给你涨姿势的,大师不让。”

  工程上这种乌龙很多,有的玄乎却还真的是那么回事,邵博闻不予置否,笑笑道:“哪天动土?”

  “9月9号,下午14点17,不过我明天开始就得开始上班了,王岳叫你负责基坑的钢筋分项,我估计最快也得11月了,你提前找他碰一下,尽量别吃空挡。”

  邵博闻点了下头,示意他知道了,“一会儿你洗完了,陪我看个电影吧。”

  常远没意见,“看什么?”

  邵博闻选了部两人其实都看过的,《勇敢的心》。

  勇敢的心,无所畏惧,不断成长,永不言败。

  第69章

  挖掘机都上现场挖泥浆池了,常远要是还没回来,那就太不像话了,他独自回了趟父母家,池玫高兴坏了,非要拉着他去超市,是个菜就要买,她前脚往购物车里放,常远后脚跟着往外拿。

  她上次病后一直没好,憔悴得有些无jīng打采,见了他才像是打了管jī血,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儿子,你都去了哪儿?好玩吗?”

  母子俩挽着胳膊,看背影亲密无间,仿佛隔阂从没存在过。

  常远说:“沿着高铁线往南在走,旅游嘛就那样,路过老家,回去看了看。”

  池玫惊讶地转过头,心底莫名有些不安,“怎么,忽然想起回那里了?”

  桐城是她的伤心地,最好忘记,后会无期。

  常远心念电转,终于还是不忍扫她的兴,没提邵博闻,他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就是临时起意,妈,我想吃这个。”

  常钟山在后面打酱油,闻言也cha进来说:“买菜买菜,赶紧的。”

  池玫到底心疼他,难得听见一个他想吃的,登时上心起来。

  她低头的角度正好白发bào露,银色亮得刺眼,常远目光一震,她老了的念头在心底振聋发聩。

  人越老越固执,父母毕生所求是你结婚生子,如果所走的路不合他们的期望,你要如何自处?一味逃避,还是束手无策?

  谈了恋爱状态必然会有所改变,至少看手机的次数会变勤快,邵博闻一条消息都没有,常远却担心错过什么。

  池玫看他一会儿解锁了点几下,忍不住说:“工作很忙吗?你看你瘦的!”

  邵博闻爱超市,逛着逛着就会想起他,常远对也有亏欠,有一瞬间他差点没坦白从宽,但超市的广播及时惊醒了他,这是在外面,他摇了下头,心想下一次,在家里,她心qíng更好的时候再提。

  归根到底纸包不住火,但他还是不想说,比起坦白后的矛盾,这种良心上的煎熬不值一提,说句忘恩负义的话,成年之后面对父母的时间远比伴侣要少太多。

  ——

  邵博闻也没闲着,他把虎子送去老曹那里后,去找了一趟王岳。

  项目的临时办公室还没搭建,王岳在家办公,他跟邵博闻约在他家不远的一家咖啡厅,来得刚刚踩点。

  王岳气场依旧,笑着跟他寒暄,“邵总有阵子不见了,在哪发财啊?”

  邵博闻还没点单,边把菜单递给他边道:“王总又说笑,应了您的活,没拿到时间节点哪敢动弹,喝点什么?”

  王岳显然很受用这种不露声色的chuī捧,愉悦地往沙发上一躺,翻着饮品说:“大计划是明年6月份基坑完工,但施工它是门玄学啊,就没个赶上计划的时候。”

  邵博闻跟着笑,“也是。”

  “张总的老舅你也认识,像二期的深基坑这么大量的土方,”王岳笑里有点隐秘的嘲讽,“且得挖呢。”

  挖苦张老舅其实是间接地挤兑张立伟,于是邵博闻就知道了,甲方和总包眼下有利益的火花在碰撞。

  但这两方都是他头顶的大山,邵博闻虽然也有同感,但是他不接话。

  王岳不止对张家老舅颇有微词,又似笑非笑地说:“而且啊,咱们常监理放了个假回来,好像长了脾气,上来就把丑话说在了前头,这次他会从严监检,谁跳过他没同意的东西施工他就报警,那架势看着不像是吓唬谁。小邵啊,你这个老同学,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邵博闻不知道常远还gān过这种事,吐槽的王岳还在等他附和,但他却是有些想笑。

  他们常远,也是耿直得让人陶醉。

  除非有天国内监理的地位能达到国外的高度,或者业主对监理言听计从,否则此路不通,邵博闻笑的并不是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是欣慰他在改变,哪怕是狐假虎威、qiáng作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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