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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_青云待雨时/眉雨湮湮【完结】(116)

  计秋明的粉丝是这个调调:“抱住你们的综艺咖爱豆自嗨去吧,我们明明的奖杯,TY拍马都追不上。

  “TY那演技现在也就敢蹭蹭老qíng怀的热度,这种资源,怕是他背后的金主撤了吧?还演技派,别chuī了,替你们脸疼。”

  童延的粉丝负隅顽抗:

  “拉倒吧,记住,电影叫好不叫座,就是你们家日月那辣眼睛的长相赶客。”

  童延看不下去了,很快点回他自己首页,有个熟悉的ID顿时跳入他眼前。

  这ID的主人以前是他的粉丝,因为觉得小姑娘说话有意思,他才用小号把人给关注上。小姑娘微博上的照片有些刺眼,童延点开一看,这人年初发了条微博,表示掐架掐累了,决定不再追星。而从一个月后开始,到现在,小姑娘的每一条微博,都是计秋明的照片……

  真是,今非昔比。这一晚,童延再次失眠。

  这一点的十月,聂铮终于把缠在身上的麻烦肃清。又是提前一个月安排行程,这次,他有两天的空,可以回国看一看童延。

  童延手上的戏刚拍完,碰巧也在S城落脚。休息日来得不容易,他去看了一趟夏老太太。

  自聂铮走后,他得闲时便会到老太太这儿走一趟,总要有些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证明他和聂铮的牵连依然紧密,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这天,天气很好,秋末冬初,晴日和暖。

  夏老太太jīng神不如以前了,家事只能由着照顾的人去做,自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也安心跟童延说了会儿话。

  童延想到一直不太敢问的事,说:“当时,您是怎么做到让赵老把聂铮带回去的呢?”

  夏老太太头歪在躺椅背上,眼睛眯着,“我看不过去了。聂铮他妈拿他勾着他爸回家,他爸要是没回来,那女人就拿聂铮撒气,聂铮那时候那么小,才到我大腿高,被他妈拿藤条抽了也不说话也不哭。不是,他平时都不爱吭声,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有语言障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毁了,偏偏他爸也不管。”

  童延心揪了起来。

  老太太又说:“我求过聂家人,可他祖父祖母都不在了,只剩两个伯伯,也不爱cha手弟弟的家事。刚好啊,赵老先生来了。赵老先生来的前一晚,聂铮在雪地里站了好几个小时,那天正发烧,我就把他用毯子裹住,抱到赵老先生面前,掀开衣服让赵老看孩子身上的伤。”

  老太太眼皮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低,“我边哭边说,赵先生,您不带走他,这孩子就活不下去了……现在,想起来……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对的事。”

  这是夏老太太说的最后一句话。

  聂铮接到老太太的死讯,是在飞机起飞前。痛,但是谈不上吃惊,这两年,老人家的各项生理机能都在衰退,生老病死,是谁也躲不过的宿命。

  但他没想到,会是童延给老人家送终。

  他安排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对眼前的一切早有准备,办事效率高,飞机落地,聂铮带着随行的人直接去了殡仪馆。

  灵堂已经布置好,聂铮进门就瞧见童延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眼睛定定望着棺椁的一角出神。

  哀乐的旋律除了肃穆就是悲痛,聂铮心沉到了底。可在童延发觉他到来,起身,讷讷叫了声聂先生之后,看着童延苍白的脸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别怕。”

  别怕,怎么会不怕,童延亲眼看见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结束。

  童延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布满了红血丝,眉目间的哀痛和倦色一眼可见。除了那句别怕,聂铮好半天没发出别的声音。

  人和人啊,总没有凭空而生的亲密,他们认识时间说长不长,但童延的存在穿cha了他人生诸多的转折,就像是一条锁链,深深地卷进他生命线的肌理。

  分不开了,聂铮想,这就真是分不开了。否则,他都不知道拿什么心qíng回顾,这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

  第69章 对兰

  童延没想到聂铮会反过来安慰他,不忍移开眼光地凝视男人片刻,才回神,忙不迭摇头,“我没事。”

  目光朝灵柩尽头的供桌望过去,老人家慈祥面目已褪成黑白,但音容犹在。聂铮没多说什么,踱步上前,三次深鞠躬,又上了柱香,而后在灵前驻足良久。

  童延不知道聂铮上次见到老太太是什么时候,但他敢保证那一次分别,聂铮一定没想到是永诀。

  世事无常,何等哀凉。

  本来这是不该走神的场合,可童延究竟还是走了个神,瞩目聂铮片刻后,把注意力转到一边。

  随聂铮进来的有六个男人,其中两个一直守在聂铮身后,另外四个分立大门两侧。

  对,这还是跟进来的,外边,不知道还有没有。

  他一向靠随行人员的数量判断聂铮身上的重量,上次男人回来带了四个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还在增大。

  夏老太太无儿无女,但有两个侄子,下午都从外地赶回来了。

  就算如此,老人的社jiāo有限,来吊唁的人依然不多,灵堂显得非常清冷。聂铮受过老太太的恩,又有前后二十年被照顾的qíng分,晚间留下守灵是必须要尽的心意。

  晚饭后,聂铮对童延说:“你先回去休息。”

  童延察觉男人qíng绪明显低cháo,哪能真离开,忙摇头说:“今晚我也守在这,反正明天我也没事儿。”

  再说,他也舍不得走,他们见面多难得。童延说完就赶紧到一边坐下,不再给聂铮反对的机会。

  下葬前,灯烛不灭,好像要照亮逝者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缕魂。到深夜,见老太太的侄子已经jīng神不济,聂铮到灵前,屈膝蹲下,拿起一摞huáng表纸,伸进烧纸钱的盆里,用打火机点燃。

  很快,童延也跟过来,在他身边蹲下,也朝那纸堆伸手。

  聂铮一把握住童延的手腕,说:“我来。”

  按本地的风俗,在这个日子给逝者烧纸钱该由血亲或姻亲的小辈来做。聂铮不迷信,但该讲究的还得讲究,他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夏老太太更像母亲,但童延家里,童艳艳还活得好好的,可别让孩子在这儿犯了忌讳。

  童延应了声好,缩回胳膊,可仍在一边陪着没走。一双眼睛,被跃动的火焰映得清亮。

  到第二天上午,聂铮才去休息,但也只是就近找了个酒店,童延也跟着去了。两个人都疲惫,也没多说什么。次日,夏老太太火化,童延本来是打算留下来陪聂铮的,但到了晚上,老聂和郑昭华来了。人家父子三人聚到一处,童延不好多说什么了,加上郑昭华一语戳破全部:“你明天有个访谈,可别是忘了,早点回去。”

  聂铮也让童延回去,但自己一直把他送到车里。

  车里就坐了他们两个人,司机守在下边。

  聂铮望着童延倦怠不堪的神色,说:“本来打算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童延连忙回答,“谁都想不到。”

  昏暗的车厢里,聂铮又沉默许久,“明天葬礼之后,我就走,你别送。等下次有空,我再回来。”这是实话,赵氏那边等着聂铮的事太多,行程最多只能耽搁到明天。

  即使能意会,童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脑子里反复徘徊一句话:聂铮要走了。

  心头似乎有一片望不到边也走不到头的荒原,但童延呵地笑声,“我今年状态不错,也还挺忙,你别惦记我,我又不是小孩儿。”

  不是小孩儿,不需要时刻挂记。

  聂铮也确实从郑昭华处听说过,童延这一年正从低谷都出来。他并不知那低谷还有反复,故而,微微颔首,“嗯。”

  等聂铮下车,车子缓缓驶离,透过后窗望见男人静立在路灯下的身影,一股巨大的悲怆感迅速席卷童延全身,他甚至有无比真实的生理反应:胃一阵阵抽搐。

  童延赶紧收回眼神,把脸转向前方。可能是在经历死别之后又面对生离,他用尽全力也没法把那股沉闷的郁悒感压下去。人生的每一次离别都算不准再重逢时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有些人的到来,好像,就是为了背影渐行渐远的那一刻。

  第二天的访谈,那样简单的台本,童延接二连三地忘词。主持人是位在圈里德高望重的老师,十分有耐心地对他说:“没关系,再来。”

  录完节目后,从电视台出去,小田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宽慰:“童延哥,这些天你忙着参加葬礼,没那么多时间看台本也正常,咱们今天不算什么,我听说,凌珑老师上次上这节目,是答一条停一次。”

  透过蒙着遮阳膜的玻璃,车窗外的世界总是一片暗沉,只有童延自己知道,他昨晚背过台本,很认真地背过,可事到临头,他涣散的思维根本做不到立刻把原本刻在脑子里的东西搜出来,比他去年qíng况最差时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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