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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_青云待雨时/眉雨湮湮【完结】(99)

  车开出城外,放眼望去,浓云密布的苍穹之下,光秃秃的huáng土地一直蔓延到天边,更是,别有一番荒凉。

  小田说:“要下雪了。”

  西部冬天降水少,但天气预报还真播了这天有雪,童延嗯了声,这一场雪落下来,怕是几天都不方便出来了。

  可能是在车里闷得太久,童延头有些犯晕,开始靠着椅背养神。冷不丁的,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电视上看过的、南亚那个热带岛国的迷人风qíng,那是聂铮长大的地方,那样迷人的土地和海洋,会不会最终把聂铮留住?

  没多久,到了外景地,剧组那边正吆五喝六的准备开始今天的拍摄。

  饶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童延平时披个军大衣往棚子里头的避风处一缩,也不是熬不住,但这天,他真是骨头fèng里都在朝外冒寒气,冻得浑身发抖。没他的通告,他看人拍戏,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应了天气预报,中午,北风夹裹着雪花,呼啸着落下来。童延头疼yù裂,实在撑不下去,跟人打了个招呼,带着小田回了住处。

  外景地的小宾馆条件也十分简陋,但有暖气,至少比外头暖和些。童延把小田支走,吃了颗感冒药,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他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被电话惊醒时,天已经黑了,外头的鞭pào声听起来很是热闹。

  听见小田说:“小童哥,该起来吃饭了。雪下得挺大,今天的夜戏停了,剧组晚上一起吃饭守岁。”

  童延手脚软得使不上劲儿,也知道自己病了。但在这荒凉的小镇,大雪天,还是除夕夜,出去看大夫都难,于是他索xing没给人添麻烦,qiáng打着jīng神说:“你自己去,我刚才泡了桶面填肚子,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这一通电话挂点,他脑子更迷糊,浑身酸痛,摊在chuáng上半梦半醒、浑浑噩噩地熬着。

  不知道做了几个梦,听见有人在chuáng边说话时,他还当自己是做梦。接着,一片冰凉落在他额头上,“这么烫?你早先没发现他发烧?”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童延qiáng撑开眼皮。

  他眼前的画面非常模糊,可能又是个梦:本来应该远在海角之外的男人正俯身站在他chuáng前,还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倦色。

  很奇怪,明明神志恍惚,可他居然看清了细节,男人头发上还凝着雪化成的水珠。

  接着,他身子被男人qiáng搀起来,转瞬,毛衣被套在他头上。

  男人低沉的声线震dàng在他耳边,听起来暖融融的,“走,我们去医院。”

  第60章 云泥

  童延整个人被裹起来,只留出鼻子出气。

  吃力地撩起眼皮,大地是一片苍茫的白,天是雪夜黑不透的天。

  视线中的一切都在晃动,包括被咆哮朔风席卷的、密密匝匝的雪片,他伏在男人宽厚的肩膀。

  “嚓吱——,嚓吱——,”男人的脚深一下浅一下地踩在雪地里,步子蹒跚,但走得实在不慢。

  不远处,噼里啪啦,鞭pào脆响。

  对……这是除夕夜。

  他抬起的头只把毯子顶出一道不算宽的fèng,面皮顿时刀割似的疼,连呼吸都困难。

  可他耳边还有另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他慢悠悠地转头:那个本应在太平洋热qíng海风中、富丽厅堂里天伦和乐的男人,瞳仁映出街灯昏huáng的光,像是团焦急的火,拧起的眉头和羊毛围巾落了片片白。

  再抬眼看,满头结霜。

  童延没想通聂铮为什么要背着他步行,恍惚间从发僵的唇间挤出一个字,“车……”

  男人开口,呵出的白气立刻模糊他的视线,“宾馆门口那条路车开不进,从这儿出去就有车。”

  那声音低而和煦,哄他似的。接着,聂铮又问:“冷?”

  一片白被风刮向童延的脸,落定在他下眼睑,冰凉。

  他脸立刻埋下去,圈住男人脖子的胳膊收得更紧,“不冷……”

  隆冬之夜,北风呼啸,摧枯拉朽。

  西部荒凉的小镇,路过零星的几户人家,童延似乎听见有什么在风里坍塌。

  他们离公路已经不远,可这样的路,他好像又希冀能一直走下去。

  童延意识迷糊,头垂着,却被倒映的雪光晃花了眼,不对……对……

  要是,他不是背聂铮背着,就好了。

  几年后,把童延送上影帝宝座的那部戏,演绎的是另一位已故影帝的人生。

  那位影帝故去的六个月前,曾去加拿大看望已嫁作他人妇的前妻,看望自己深爱的女人。

  那是这对男女最后一次见面,影帝当天的日记有这样一段话:

  “她送我走的那天,天降大雪,我们没撑伞。她门口的那条路真短,走完整条街,漫天风雪也白不了头,只朝眼眶一落,就化了。”

  如果说齐厦的打戏是短板,童延的感qíng戏则一直是天坑。可唯有那一部电影,他感qíng充沛到爆发。

  从小镇到省城路程只有二十多公里,这样的天气,车小心行驶,相较平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怕童延烧坏脑袋,出发前,聂铮从小田带的随身药箱里,翻出本来备着伤后止疼用的布洛芬给他吃了一颗。

  到医院已经过了半夜两点,输液花了几个小时,天亮时,他们才从医院出去。

  《苍龙角》的外景地说是个镇,事实上就是个搭建没几年的影视基地,秀的就是huáng土漫天的西部边塞风光,可见其荒凉程度,这大节底下,就别指望那儿唯一的小诊所能开门。

  而童延炎症加上重感冒,要连着打三天针。大夫还特意叮嘱,小心病人反复发热。因此,聂铮在市区的酒店开了间房,带着病号住了进去。

  童延病得迷迷糊糊,挨chuáng就睡着,到中午,才被聂铮叫起来。

  醒来匆匆刷牙洗漱后,第一件事就是填肚子。

  聂铮给他叫了粥,几个蔬菜,和一份清蒸鲥鱼。粥挺香,他忙着充饥就紧赶着热的喝,于是,鱼只吃了一口就顾不上了。

  聂铮见状,自己尝了尝,说:“这儿水质不比南方,这鱼应该是年前就运过来养着的,味道自然差点,将就吃几口。”

  才从南方运过来养了几天,童延压根吃不出跟聂铮家的有什么不同,又夹了一筷子,“这不一样吗?我打算留在后头吃。”

  聂铮欣慰颔首,接着开始惯常食不言的做派。

  童延把鱼ròu放在嘴里慢慢嚼,心想,这味道,只有对吃食一贯jīng细的人,才能尝出有什么不同吧。

  这一顿饭下去,童延又开始头晕,量了下体温,37.8。反复发烧,还真给大夫说准了。

  他有气无力地躺在chuáng上,过了会儿,聂铮端了盆热水出来,“把上衣脱了,给你降降温。”

  童延没反对,照着做。拉扯下衣服,把自己塞到被子里,听见聂铮吩咐:“伸条胳膊。”他配合地把光着的手臂伸出去。

  聂铮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胳膊抬起来,沾了温水的毛巾在他手肘内侧来回不轻不重地来回擦拭,接着是耳朵后头。

  童延瞟了眼旁边盛水的盆,塑料做的,绿色,盆地几朵粉红的大牡丹,配色俗到底。是聂铮中午让小田出去买的。

  此时,男人又擦到他另外一条胳膊,童延说:“gān脆吃退烧药得了,多麻烦。”

  毛巾把他手肘内侧的嫩皮擦得发红,聂铮抬眼看他,“烧到38.5以上才吃药退烧,没到那个度数可以物理降温,就这些地方,用温水擦一擦,记住了?”

  童延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聂铮回答:“我会咨询大夫。”

  聂铮英俊的面容,勾出深邃轮廓的线条利落到坚硬,是个孤冷傲岸的长相。可体贴起来,细致程度简直令人咂舌。童延瞧着男人垂下的眼睫,问:“你怎么昨天去那边,晚上就到这儿了呢?”而且,私人飞机能在这儿机场降落,聂铮明显不是临时起意。

  聂铮眼帘又抬起来,目光沉沉在童延脸上落了片刻,没说多余的。大过年,他急赶着来,难道是为了观赏西部突降大雪之后的风光?

  于是童延换了个问法,“那你昨天过去gān嘛了?”

  这一去一回,光在路上的时间加起来就得超过十二小时。聂铮来跟他一块儿过年既然是早定下的,那么昨儿回老爷子那去想必是有要事,要不在天上飞着玩儿?

  聂铮这次的解释说简单也简单,说详细也详细,“祭祖。那边几个华人大族比这边传统,到现在还除清九盂的四时家祭的习惯,就是除夕、清明、重阳,中元。除夕会格外隆重些。”

  是祭祖,但也不单纯是祭祖,几家世jiāo的祠堂离得近,昨天他这外姓人陪在老爷子身边,有点做给人看、给那斗得不可开jiāo的两位敲警钟的意思。毕竟,之前的好几年,他是回避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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